男生蓦然扬着嘴角笑了笑,我不禁再次迷失在这好看的笑容里,直到靠近门坐的一位老顾客出声打趣我,我才从这种迷失中清醒过来。
“晚晚呐,你怎么不拉二胡啦?”这位八卦的大婶儿朝着我挤眉弄眼,“是不是有个帅哥在这儿,你被人家迷得失了神……”
脸轰的一下涨红,我都没意识到自己站了起来,不敢看男生一眼,我冲那位大婶儿喊:“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坐在门口拉了这么长时间的二胡,就不能停下来歇会儿吗?”
真是的,什么时候开我玩笑不好哇,偏偏得这个时候说我?
这个男生会说啊,听起来字正腔圆不带口音,万一人家水平很好呢?
大婶神色讪讪,咳了几声之后对我说:“既然累了那你就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再拉几首啊,我可是为了你听你拉二胡,专门来你们家餐馆吃饭呢。”
“结束了,我今天都不会再拉。”我目光忿忿地看着她说。
大婶讪讪地笑了笑,转过头去继续夹菜吃饭。
我气鼓鼓的,冲她的背影撇了撇嘴,脸上滚烫烫的像发了烧一样,我伸手摸了一把,羞赧的心情越发浓烈。
男生依旧在我旁边杵着,我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想扶眼镜架,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刚配了隐形眼镜。
我转身看了他一眼,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是不是懂啊?”
“懂啊。”他浅笑着冲我点头。
男生也许察觉到我的失神,我瞎掰几句或许能糊弄过去,但刚才那么直白地被大婶儿指出来,而这个男生居然真的能听懂,我笑容变得越发勉强,特别想打个地洞钻进地底下藏起来。
内心纠结崩溃,男生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解释:“虽然我的确是混血儿,在国外出生,但从小就开始学,我爷爷奶奶他们一直都很思念祖国,我们所有人在家都说,我妈嫁给我爸之后也学,好多帮佣也被安排学习了。”
“……既然你从小就会说,那刚才为什么要说英语?”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郁闷。
“我有点紧张,”他似乎有些赧然地解释,“我只要一紧张就会下意识说英语。”
紧张?我没料到居然会得到这种答案。
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紧张?
看着人高马大的他,我不知怎的想到了自己一位同学,小伙子打小就怕跟女生打交道,迫不得已跟女生说几句话,脸色涨红得简直跟猴屁股一样,说话还一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要不是知道他其实说话很利索,估计会觉得他天生就是个小结巴。
会是这样么?我表情有点儿复杂,言语试探:“你害怕跟女生打交道?”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他笑容很勉强。
“好吧。”我努力保持礼貌微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因为我不小心偷拍了你。”他扬了扬单反相机,然后笑着对我解释,“我从小学音乐,被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吸引过来,走到这边看到你在演奏这种乐器,在这种老旧的巷子里,穿复古风格的衣服,表演这种传统的乐器,我觉得这种画面很有意境,就情不自禁打开了视频拍摄功能。”
听他这么说,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大概十多岁就开始登台表演,不管是社区还是市区,地区电视台也上过,很多人给我拍过表演视频,可因为拍摄的是眼前人,我心情忽然变得很期待。
“你刚才拍摄的视频,可不可以让我看几眼?”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可以啊。”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然后我看到了他给我拍的视频。
也许拍摄的人是陆时安,我从一开始就不自觉带着滤镜,明明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视频,没有精美的舞台,我也没有化妆,背景就是一条老旧的弄堂,可我觉得这段视频似乎真的特别美,我看着视频心里美滋滋的。
“怎么样?视频看起来是不是很不错?”他问。
“嗯。”我抿着唇低声答了句。
“视频我可以保留吗?”他忽然笑着问我,“因为视频中拍到了你,涉及肖像权,我觉得很有必要征求你的同意。”
“没关系,只要你不用它做坏事。”我笑了笑对他提要求,“不过你得把这段视频传给我一份。”
“好啊。”他笑着对我说。
餐馆厨余垃圾很多,表叔在厨房里炒了会儿菜,厨房里的几个垃圾桶就被扔满,表婶出来倒垃圾,看见我跟个男生站在门口,不由朝我们多看了几眼,见我们在说笑,以为我跟初次见面的陆时安认识:“晚晚,朋友来找你玩吗?怎么让人家站在门口?”
这才意识到我们就这么站在餐馆门口,前后不知道究竟聊了多久。
不过朋友?我们都朝表婶看了眼: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表婶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朋友?
见我们表情有异,表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时安忽然偏头看了我一眼。
而我,同一时间偏过头。
眼神对视了几秒,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开视线。
我手里还拿着陆时安的单反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