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结果。
所以她问的是沈陵,你娶我好吗。
这是她最后一次,再去找一个借口留在他的身侧。
他说:“好。”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却是二人真正走上殊途的开始。
阮羡鸾的身体虽然昏迷,但是她的意识却一直是在转动的。
在梦境中她与沈陵定下婚约,二人在宗门之中也曾有过一段极好的时光。
最开始阮羡鸾知道沈陵答应自己时心中也是极为欢喜的。
她胡搅蛮缠的让沈陵为她写下一纸婚书。
不过是随便找来的纸,写上了一段婚辞却让阮羡鸾开心了好几天。
少年不负众望在修仙界声名鹊起风光无限。
看着少年负剑而立她恍惚间以为见到曙光。
那时候她真的在想沈陵心中也许是有她的。
何况她的修为样貌皆是出挑,与沈陵天生一对般配极了。
但时日一长他“心上人”娇弱的少女江婉婉红着眼眶对她说“陵哥哥答应与你定下婚约不过是为了保住我罢了
江婉婉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淋上来了。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江婉婉扶了扶头上的珠花说:“这是沈陵送她的定情信物,此生非她不娶。”
珠花小巧可爱衬得江婉婉更加娇俏。
何况阮羡鸾确实亲眼看着沈陵为江婉婉带上的。
那一幕,边城烟火,沈陵拥住了江婉婉让阮羡鸾还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无崖上,她与江婉婉一同跌落,但沈陵只来得及救下江婉婉。
所有人都认为是江婉婉推了她。
此事轻点说是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但是往重了说,却是谋害同门。
谋害同门,当受重刑,再逐出师门。
她这才想起少年的眼里始终冷如冰霜,与她相对也常常是相顾无言。
眼中即使有几分柔情,却也极少,但对着江婉婉说话,却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她也反应过来,这月余的时光与温情,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少年始终是窗前的明月,遥不可及。
她终于看清,沈陵的心里始终另有其人,她再也不想去用一些别扭的方式去欺骗自己。
正巧此时,陈国来信,太后病危,催她回陈国。
在她的记忆里,虽然与母后疏离,但她心中始终有母亲的一席之地。
哪怕为了皇权弃她,她心中有过怨言,却终究还是渴望着再见亲人一面。
就这样,她回了陈国。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的生母和亲弟弟早已勾结魔族的宋修远,想要挖出她的金丹,转嫁到弟弟的身上。
那时候她本就失去半数修为,如今魔气入丹中。
心上人的心里始终没有她,有的只有苍生和他的青梅竹马。
血脉亲人心中只有权利和长生,到头来还想着至她于死地。
她自问从不愧对所有人,到头来人人皆负她。
一念神魔。
何况她如今金丹染上魔气,再无祛除之法。
她心甘情愿,坠入魔道。
亦是生出心魔。
在心魔的控制下,她血洗陈国国都。
国都无一人生还。
从此修仙界再无问仙宗大师姐,只有魔修阮羡鸾。
为了控制心魔,也为了将心中疼痛麻痹,她对自己施下禁术,封印了至亲背叛的记忆。
天下人皆可负她,但,她心头软肋始终是骨肉血亲。
魔族生性嗜杀,她一时冲动造下杀孽,但她二十多年的刻在骨子里的是修仙人的良知与慈悲。
一国国都的人命,让她始终愧疚。
她再也扛不住心魔,修为越发走火入魔。
时间久了更是连自己是谁也记不清楚了。
她翻出一张保管的极好的纸,认清上面的字迹,才发现,那是一纸婚书。
原来,她有个未婚夫啊。
她想,她的未婚夫一定是极爱她的。
入魔后,她极为随性,于是她寻至问仙宗。
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竟是世无其二的沈仙君?
只是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柄柄灵剑。
连她的“未婚夫”也拿着剑指着她,说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只是她,觉得荒谬至极。
混乱的记忆中,她看到陆宴安,心口却痛的呼吸不过来。
心上人的指责她并不在乎半分,却独独对这个少年心怀愧疚。
为什么?
只是阮羡鸾永远也不知道,江婉婉与她说的那番话,全是小女儿争执时,口不择言的气话罢了。
心上人冷眼相待,阮羡鸾虽然失望,却也没什么。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怒风崖下。
“婉婉,你非救她不可吗?”无憾看着执拗的江婉婉,心下叹气。
“是,大师姐于婉婉照顾有加,婉婉一定要救她。”江婉婉眼神坚定。
她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她欠阮羡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