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弗禾决定问出这句,自问绝不是抱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哪是那么猴急的一个人。
绝对不是。
之所以问出来,是因为天魔诡诈,是个大隐患,自己如果时不时来这么一出,导致心绪纷乱,那将来陷入危险境地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
说开了,问明了,踏实了,才会更安全。
但,弗禾也绝不曾想到,乌栾会提出“成婚”二字。
还特别强调了“今日”。
所以,最急的人显然不是他。
而这下好了,都知道魔门的一对狗男男要成婚了。
呃……不对。
弗禾突惊,意识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他与乌栾都把周边人当成了空气,两人一起离开此地,情况紧急,也没法子顾忌那么多了,只在无人处将男人的手执起,往自己胸口内衫的平坦上凑。
看架势,仿佛一个心怀不轨的女魔头正企图轻薄一个恍若谪仙的美男子。
弗禾抿起唇,表情满不自在:
“咳,我是男子幻化成的女子,你应当知道的吧。”
他在脸上写满忐忑和惴惴,生怕这避不开的乌龙会给自己挖下一个大坑。
旁的不说,弯弯绕绕解释纠缠一圈,虽然他有信心保证最终结局不会变,总归这个过程还是挺浪费时间的。
只见乌栾慢悠悠地收回手,垂下的眼睫遮去神色,启唇淡淡问了一句:
“你是男子?”
弗禾点头,心里则是一个咯噔,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直到,面前的男人嘴角缓慢绽出一抹笑意,伸出手,重又整理弗禾微乱的长发,“男子又如何?”
弗禾脸颊有些痒,便觉头顶一松,一只素钗被取下,挽起的发鬓完全散落,轻盈柔顺,更衬得一张脸小小的。
乌栾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术,竟轻易破解了原数据修习了几十年的变幻异术。
弗禾忍不住摸了摸脸,他这壳子归于原貌时是个什么样,自己都不知道呢。
原数据从前是仙门子弟,又不是土生土长的魔门中人,长相……应当不会丑得那么独树一帜。
“你什么都知道?”弗禾困惑。
只听乌栾坦坦荡荡承认:“嗯,什么都知道。”
弗禾这下才是结结实实地怔住了。
“我的真实身份,我来魔门的目的,我做过的事情,桩桩件件,你全都知道?”
乌栾无不承认。
弗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茫:原来手握剧本的人,早就已经出现了。
“那……”他脑子一抽,以往的冷静判断差点消失一空,“那步云婳……”
刚起个头就闭口不语了。
笨呐,乌栾只是法力高深,明察秋毫,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怎么可能知道与剧情有关的其它事情呢?
步云婳很有可能是重要角色,而一般升级流中无论是大男主还是大女主,甚至是重配的成长空间都很大,未来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但在男人的眼里,恐怕现在的她还不值一提。
果然,乌栾听见这个名字,只是轻皱眉头,“步云婳,是谁?”
弗禾:“……”破案了,合着人家根本不关心这些。
连名字都没记住呢。
“……就是,”他比划了一下,“红衣服,眼睛挺大的,刚刚我救下的女孩儿。”
乌栾眉间的褶皱更深,视线从弗禾的脸上一寸寸慢慢滑过,看不出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弗禾咽了口唾沫,觉得好像一不小心把事情描黑了,忙补道:“我救她,只是觉得她无辜,举手之劳罢了。”
口气比较弱,强硬不起来。
乌栾道:“这世上无辜的人,多得没处数。”平淡直叙的口吻,陈述出一件事实。
“是如此。”
弗禾想起自己从一开始遇见乌栾起便以“无辜”为由救了一群少年,不由微微笑起来,“存于世者,以人为本,而人存于世,又多向往平安喜乐,于我为举手之劳,于他们,则是关乎存灭的大事。”
他又随即想到,乌栾与天魔抗衡,应也带了些这样的悲悯心思,这下两人倒是心有灵犀了。
却听一旁的男人沉吟片刻,耳朵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平安喜乐……今日你我大喜,确实该当普天同乐。”
弗禾脚下磕绊,被乌栾动作自然地揽住腰身,便再未放手。
闪……闪婚。
这么快的节奏,怪不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