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帝大人看似正正经经,清清寡寡,其实还是挺不对劲。
便如魔帝要成婚,再不拘一格,也绝不可能悄悄摸摸地成。
至少,弗禾再回魔窟时,十方魔早就君出关的出关,翘脚的翘脚,吃瓜的吃瓜,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大概是魔门内部有个独特的通讯方式,众多魔王一呼得百应,没多久,大魔小怪群聚成汪洋一片,一看就是要搞大阵仗的。
稚姚在一群胖瘦高个里冒出头,眉头微挑,是个代表“如我所料”的表情。
而威严这种东西,却并不是每个魔君都具备的,马上便有一个如同牛皮糖般的身影黏到稚姚的背上:“姚弟,快把你知道的内情给哥几个说说呗!说说吧说说吧!咱们的新魔后,可是你的旧属啊!”
稚姚白眼翻飞,心说旧属个毛线,根本不归心,白替别人养了几十年。他小手一挥,下一刻,身后的牛皮糖倒飞出去,在半空化成棕褐色的细沙,纷纷扬扬地吹进底下看热闹的一众妖魔鬼怪口鼻之中,呛得满场被喷嚏声所覆盖。
“沙庭魔君,快收了神通吧。”
底下哀叫连连,可见这些沙粒并不能使魔修愉悦。
正当此时,乌栾手掌一翻,沙庭的身形霎时间在广场的另一角显露无遗。青年男子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衫,脸白得像张纸,望向高座上的眼睛轻轻眯起来,将一颗褐色圆球收回袖中,抱臂开始假寐。
约摸是知道某人动了真格,不再胡闹了。
弗禾犹在怔然之中,乌栾于侧旁挽起他的手,轻柔地问:“可曾见过魔门契典?”
弗禾做了几十年卧底,也算一个小高层,回想往昔记忆,契典参加得不少,自觉应算有些见识。
但当崖顶洪钟发出震天鸣响之时,还是惊了一惊。
象征着镇窟之宝的绍峒皇钟轻易不出世,却在此刻自鸣九声,钟声惊天动地,经久不消,梵音细语中所鸣所扬,乃是魔界至高的结契之礼。
垂壁盖天,天海一色。
无数雕雀身着彩衣于天空不断盘旋,咏细绵清音,降凤凰花雨。
有一片羽麟自天空飘然而下,弗禾抬起手正好接住,端详片刻,便发现它是由珍稀的烛材所制,表面覆以可入灵丹的灿烂麟羽,每一根毛须都熠熠闪光。
再看那些手捧天来珍宝、一脸惊异喜悦地向上张望的魔修,他就知道,应是片片如此。
且凤凰花可不是什么俯首皆是的烂大街玩意,它比任何烛材丹药还要稀有得多,三千年成熟一次,长在大陆极寒之地,由陆中至强魔兽守护,花开一朝则败,即使得到花株,也极难保存。
瞧瞧那些脸上亦有意动之色的魔君,便知这花的可贵。
漫天花雨,美则美矣,可要是能全部给他,那多好啊。
忒败家了。
也许是眼神能说话,也许是乌栾真就长成了弗禾肚子里的蛔虫。
那双沉静的黑瞳中盛满细碎的星光,乌栾直视着他,另一只手也附过来,悄悄往弗禾的掌心里塞了一样东西。
弗禾:“???”什么好东西,这么私密。
他握着那物件,心念飞转,掌心感触真切后,压了往不对劲的方向驰骋的心思。
“彩礼。”乌栾的声音带笑,“不知满意否?”
满意了。九口未开发的洗髓灵泉,能育至宝,是连亿万灵石都换不来的财富。
“……我能说不满意吗?”
天岘大陆的灵泉传说早几百年就销声匿迹了吧,这比凤凰花可稀罕得多。
败家的话,他还是收回吧。毕竟,花有重开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他是实在不相信,这些东西是一夕之间就能准备好的典仪。
只见乌栾的唇角勾起一道愉悦的痕迹,随手招来一只威风凛凛的红色魔雕,自己先一步踏上去,然后把手伸给弗禾,问:“想将泉水安在何处?”
弗禾借力在红雕的背上站定,又随着乌栾的动作盘坐,放松背脊,自然而然地窝在男人敞开的怀抱里。
他回魔窟时便又做回了“烛娘娘”的变幻,于眼尾处简单描画出一抹生动艳丽的红色,此刻刚刚“娇娇柔柔”地躺下,便被坠着雪白兽毛的大氅裹住,只露出一张祸害遗千年的脸庞,又充分向众魔展示了一出,何为颜值与魅力的重要性。
弗禾指尖轻颤,答了个“靠近住处即可”,便无声了。
因为,他的右耳被一股不温不热的气息触及,在众魔的高呼跪拜下,魔帝大人一反常态,横臂整个抱住弗禾,似乎是……
伸了舌头,在他的颊边舔了一口。
弗禾:“!!!”
余光里,魔修们仿佛都成了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但弗禾却知道,个头顶小的稚姚似笑非笑,对着昔日下属躬身拜了一礼。
这次的红雕飞得要比上回的黑雕快了不知多少倍,约计是能在一刻时间之内巡完整片广阔的魔域。
而他们新房的位置,也在撤去阵法后,渐渐跃入视野当中。
还是那个字:壕。
雕梁画栋,珠翠明镜,没得挑的。
弗禾被乌栾拥在臂弯当中,一步步走近新房,自是最能真切地体会到男人节节攀升的占有欲。
绕是如此,依然不怕死地问了一声:“先安泉……”
他双手放在乌栾的颈上,不安分地乱动,眼神飘飞,“还是先双修?”
反正,没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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