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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酺·秦枕危

长公主府上仆从成群,但也不是每一位宾客都能照料得面面俱到。秦枕危只是贴着不打眼的地方走,路上便没有人过来烦他。

虽说是头一回来公主尊府,他却很快摸到了居室安排的走向,避开了人来人往的主路。

秦枕危年少时所学颇杂,对风水易经与建筑排置有些心得体会,也借着家里人的手拿到过宫里那些建筑的图纸和不外传的古籍细细钻研。

虽然按他的性子,总是学了个皮毛便兴致回落,转向他物,但此等简单的应用还是不在话下的。

少年人的聪明劲,总是被用在这等荒唐事上,仿佛终日不知疲倦,直叫长辈们扼腕叹息。

秦枕危对自己心里那股子永远倒腾不尽的叛逆念头一清二楚,却也不知那供给无名火的草料何时才会被更加荒诞无经的世事磋磨得不再生长。

有时他也会想,他到底是在与谁,抗争些什么玩意儿。可思忖来思忖去也没弄出个名堂,枕着软软的席塌一想:还是醉了好。

醉了便什么也不用想。

也就无需去嗔怪,这些年,别人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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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枕危熟门熟路地绕进了花园里。

这种略带点陌生的熟悉让他有些新奇,摸了摸下巴,心中略微的波澜起伏在远远地望见园子中央的竹亭里、挨着石椅赏鱼的沈镜时化成点点消弭的涟漪。

是了。就知道他会在这儿。

秦枕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窃喜,还是该怅惘。

沈镜今日穿了件绯色的直襟长袍,内里是纯白罗质中单,衣摆上没有添什么复杂的金银刺绣,只在收窄的腰线处纹了只振翅欲飞的朱翎白鹤。比之前几日繁复的紫黑朝服,这一身常服倒显得面色红润些许,不似前些日子上朝时,抿着的唇隐隐泛白,令人忧心。

亭子里没有旁人,连周遭的下人都默不作声地避开了,想来是沈镜吩咐下的。

沈镜正盯着平静的水面看,黑白分明的眼紧紧地随着池子里一尾金鳞的鱼儿动,一只手松松地握成拳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收在长袖里,一副出神的模样。

秦枕危从侧面看去,就见他犹疑着伸出一只手,隔着石质护栏,慢慢地落下去。谁知他皱起的衣服随着下垂的动作松散开,衣摆先一步触及水面,似是呆滞的金色锦鲤随着涟漪一甩身子,飞也似的逃窜开来。

沈镜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收回手,看着浚湿了一小片的衣摆,眉头微蹙,看样子是在为方才没有卷起袖子懊恼。

秦枕危看着他犯傻样的举动,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挡在他身前遮掩身形的竹林沙沙,似是连声应和。他拨开一节绿枝,笑意盈盈地靠近: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秦侍郎,”沈镜拢了拢袖子,默不作声地将那一片遮住,“我们昨日才在朝堂上见过呐。”

秦枕危只当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自病休那一回,沈镜心软放他入府以来,秦枕危处理户部的政事可是勤快多了,恨不得让林寒深生一场病,好把去文清阁的机会都让给自己。

他打小便知道怎么应付沈镜的冷脸,这连月来若有若无的冷面全当不存在,反是变本加厉地黏上去,进了文清阁便想生根坐下。

还有沈镜半月一次的调休他算好了时日找上府去,只可惜沈府的门童看得紧,这下是一次也没混进去了。

他能感觉……沈镜被他逼得一点点后退,却从没有真正严厉地呵退他。

沈镜总是这样。他总是这样。

他最念旧情,故人中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

哪怕秦枕危单方面地、决绝地断开了联系,这十一年来,沈镜的视线从未从他身旁退去,隐晦地、侧面地观察着。

……他才不会就此收手呢。秦枕危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他懒懒地摆了摆手,快步走近,“丞相大人如此博学,应是知道的吧?”

他直接在沈镜的边上坐下,转头冲他笑。

眸光潋滟。

秦枕危靠在阑干上,见沈镜没动,这才轻轻地把头凑过去。

他的头顶刚被枝杈横飞的竹林扫了几下,几缕乱发不规整地从玉冠中挑出,垂在额前,又被他圆润的指尖软软地拂去。

“再说了,想见的人,自是一刻也不愿分离的。”

他的双颊微红,微湿的、玄黑的双眼,被近处端坐着的人儿满满地占据了。

“您说呢丞相大人?”

沈镜看着他。

上一刻,他还身体紧绷、下颔微微外撇,一副随时便要抽身离开的模样下一刻,他便起身凑近,骨节分明的手掰过秦枕危的下颚,拇指上冰凉而清润的玉扳指抵住他的喉结。

“你……”

“喝醉了?”

沈镜问道。

他闻到秦枕危张嘴时吐出的丝丝酒气了。

“宴会实在是太无聊了呀,尽是弹琴、赏曲、弹琴,连个伴舞的姑娘也不曾有,连春华楼的姐姐们都知道要换个乐器取悦客人的。”

秦枕危放在身侧的手攀上颈间,入掌一片温凉,暗叹一声。

这人的寒症时好时坏,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喝药。

“自然,若是由丞相大人弹这两个时辰,枕危可一刻都不敢松神。”

他轻轻地咬住“丞相大人”四个字,被扳指抵住的喉头微颤,尾音千转百绕。

沈镜的眼神一凛,没有管他调戏般的话,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自己偷带酒了?”

“只是果酒而已。”

秦枕危出神地看着他,醉意上涌,眼睛感受到阵阵困意眯起。

“还有各种糕点和果脯哩。”

“哼,明知故犯。长公主殿下明言,乐宴不欢迎无关之人,你若是被她赶出去,那可是京城一通大笑话。”

沈镜似乎从未意识到,他朝着自己冷哼时,唇角会习惯性地抹开一点,而后下撇眉角也会微微挑起,和他真正动了怒时,如沐春风般的温和迥然不同。

因为从没有人告知他。

从没有人能够告知他。

秦枕危好心情地想。

他双手握住沈镜那一节纤细的手腕,感受着手指下规律的脉搏正如沈镜这个人本身将脸靠过去,将自己的脖颈亲自送到沈镜手下。

“唔,明明宴会上也有很多心思不纯的人,丞相大人怎么就揪着秦某不放呢?”

秦枕危一根根松开手指,而后忽地坐直起来,环住沈镜的肩膀,在他毫无预料之时小心翼翼地贴近,濡湿分开的双唇轻点耳垂。

“鉴之,你对我,是不是太特别了点?”

沈镜因他这带着热意的一触惊了一下,而后极快地与秦枕危分开距离,仿佛被什么无法忍受的事物所困扰一样。他皱着眉站起,揉了揉自己的右耳,压低声音开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警告过你吧,”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躺在石椅上的秦枕危,“别把我当成青楼里的姑娘们哄骗调戏。我以为你再怎么不清醒,总还听得进人话。”

他扯了扯嘴角。

“看来是我想错了。”

沈镜抽身,拂袖欲去。秦枕危睁开眼,那些缠绵的酒意被执着的、缠绕在他心头许久的委屈所彻底地击败,令他无法压抑脱口而出的怨诉。

“可你有认真听过我的话吗?”

沈镜。

“就连春华楼的姐姐们,都知道堂堂秦二少心有所属,就算整天上青楼寻欢作乐,却从不招姑娘们过夜。”

沈镜。

“你分明知道,我混账,我放纵,我酒肉饭囊,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我寻欢作乐就是真心,对你殷勤有加便是假意。为什么你偏偏就不肯承认”

沈鉴之。

“不肯承认,我从没忘记你,你也从没放下我。”

秦枕危坐起来,扯开松松垮垮碍事的冠带,双手捂住眼,也挡住前面那个独自离开、分外潇洒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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