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方仪紧握手中长剑走出茶楼,坐上了去往容城的马车。
赶车的这位车夫是崔府出来的,叫崔平,年纪不大,十八九岁,和红莲一样生了张包子脸。
街市上行人熙熙,红莲一路撩着车帏朝外看去,眼里多有不舍,而方仪低头把着长剑,像是要从剑柄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崔掌柜话是少了点,脸上表情寡淡了些,为人倒是不错。如果不是崔寒衣送了这把剑,方仪自己是没打算买兵器的,照京城里传闻的那样,她还打算多练练扫帚功,一把扫帚走江湖。
再说那崔掌柜真是年轻又貌美,怎么看怎么顺眼。
马车半个时辰后驶出南城门,红莲放下车帏,对方仪道:“小姐,咱们出城了。”
“嗯。”方仪点头。
前头的车夫崔平喊了一声,“二位姑娘,路程不赶的话,傍晚能到夏墓镇,咱们找一间客栈住下。”
方仪点头:“好,崔大哥安排就是,我和红莲没出过远门。”
“好嘞。”
酉时二刻,夕阳西斜,马车进了夏墓镇一间客栈。
崔平从后院的马厩出来,客栈里的方仪已经拿到了房门钥匙,由小厮领着上了二楼。崔平单独一间客房,方仪和红莲住一间。
屋内收拾的还算干净,可红莲毕竟是相府出来的,动作麻利的又给拾掇了一遍,顺便沏了壶茶。
“公子,进屋喝口茶水吧。”
“好,等会儿。”
方仪站在门前,看着客栈大堂里拨弄算盘珠子的账房老头,两三桌吃酒划拳的粗野汉子,和几桌抹布抹的油亮的上了年头的方桌凳子,这一刻,她握着手中长剑,觉得自己真有点儿像个江湖侠客。
听到小厮招呼一声。
客栈大门外走进一行五人,看打扮是文人雅士,可那周身气质活脱脱的习武之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双目阴沉,一抬头恰好与站在楼上的方仪对了眼。
这人立刻别过眼,避开方仪的目光。
方仪轻笑,心里没多想,要是这伙人是百里昊派来的,自己是躲也躲不掉。
屋内红莲喊道:“公子,快进屋吧。”
“好。”
夜里,客栈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磨牙声,声音不吵,听得人不困也困。大堂里守夜的伙计翻了个身,看一团黑影飘过,一揉眼睛,什么也没。
过了小会儿,后院拴着的大黑狗汪汪吠叫,引得镇子上几家老狗纷纷狂叫。
伙计睡不着了,点了个灯笼四处查看。
月光沁亮,长街寂寥,石板街道上的脚步声很轻,这人加快几步上了墙头,连着翻了几道墙,进到一间相对气派的客栈后院,一跃上到屋顶。
屋顶上有人等候多时,一袭紫衣玉立,泛着月华。
“说吧。”
“回太师,人歇在客栈,要不要动手?”
染竹踢落脚尖的碎瓦片,掉在院中的石板上声响清脆。
“回去,继续跟着。”
“是。”
客栈里,守夜的伙计在客栈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这厢熄灭灯笼刚刚睡下,霎时间后院的大黑狗又开始狂吠......
次日一早,方仪等人草草填了肚子上路。
马车行的不快也不慢,于四日后的晌午驶进了容州城。
日光暖煦,马车行在东大街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容城的街市比不得京都的繁华大气,八街九陌,熙熙攘攘,古朴而不失厚重,胜过京城的有一点,这街上的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千娇百媚。
这车夫崔平特意放慢了速度,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
街边一位兰衣姑娘驻足卖首饰的摊贩前,随手挑了个步摇插在发髻,回眸对着侍奉丫鬟莞尔笑着。
这么一笑,给崔平看得心神荡漾。
容城是个好地方。
方仪和红莲二人凑在一起,从窗口向外望去,一家一家的数着店铺名字。
“聚宝斋,八方客,洗墨阁......”
“到了,二八春,咦,旁边那家怎么是成衣局?”
方仪摇头,“下去看看,铺子就在二八春胭脂铺隔壁,不会有错的。”
二人下了马车站在成衣局门口,见店里围着有几个人,一个忙碌瘦小的身影穿行其中,手持布尺为客人量体。
另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十分耐心的为客人介绍各种布料的颜色好坏。
“冬衣的颜色不可过浅,石青清艳,绯红浓重,都是好颜色。”
“能绣上什么花朵样式?”
“冬日里的花朵要数鹤水仙和梅花,鹤望兰与山茶也是极好的。”
“就石青色吧,胸口处绣一朵水仙......”
“好,好。”
芍药这边忙好了客人,回眸间看见门口站了两个人,遂招呼道:“两位公子在店门前站了许久,是做衣裳不是?”
“芍药。”
方仪喊了一声,抹了把脸笑道:“妆化的随便了些,随便了些。”
红莲也喊道:“芍药姐。”
芍药听后怔了下,放下怀中的布匹便跑了出来,笑道:“小姐,瑛姑姑,是小姐和红莲。”
方仪问道:“你们开了这家店?”
芍药点头:“是啊,小姐,瑛姑姑跟我不会别的,女红做的还算精细。”
店里,瑛姑姑做完手头上的活计,送走两位客人后将方仪几人揽了进来,问道:“小姐,红莲,来时可都顺利?”
方仪道:“说来话长。”
几人坐在一起,听着方仪连说带比划的叙述了自嫁入太子府到逃出太子府的那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