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这么喜欢吃梨,今儿的晚饭就不必给你备着了,记得,一个不留……” 季十五愕然,只觉得手中那筐子似有千钧重。 “对了,这个月的赏金也不必领了”美人公子又添了一句。 季十五回了自己的小窝,自木筐中取出金灿灿的梨,对着茶壶口轻轻一捏,匀称晶莹的细小水流便顺着壶口进了壶内,连壶口都没沾湿,这是她气到极致才会惯有的行径。 季十五活了二十多年,鲜少动气,这一次,确真真是为美人公子的无耻行径气到了,为何,他偏偏要动她赏金的念头…… 这一个月,季十五再未出过楼里,所有的令一概不接,她既没有赏金可领,那便绝不会做了便宜他人的事,她一直都谨记着她是个杀手,而且是个合格的杀手。这倒是大大出乎美人公子的预料。不过似想起什么,美人公子眼里闪过几道晦暗不明的冷光,倒也觉得依季十五的性子倒也确是如此。 这厢,季十五没做事缩在房里在不知在干什么。林白守了半个月终是沉不住,推开门进去了。 只是……阿啾,林白推开门,就是一阵粉尘铺面而来,不止是鼻子受不住,眼睛也呛下泪来。 “你在做什么,”林白等难受劲一过,睁开眼,便看到季十五手里拿着刻刀在专心致志的雕一块玉料,料子是普通的的翡翠,但胜在季十五的手艺惊人,虽然模态才出,但那送子观音想必出成品之后流于市必会引起众富商雅士的哄抢。 “你就这么……”,林白倒是听过江湖上关于鬼见愁爱财如命的流言,但听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禁又想起半月前楼里公子默许传出来的口舌,还真是…… 季十五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直接抬手一掌,把林白轰出了门外。林白认命爬起来,灰溜溜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初一是个好日子,特别是对于季十五,不仅可以再度领到赏金,而且更是多了一笔可观的钱财,当然,这都是前话。至于后话,现下季十五正站在美人公子的书房,等着领。 “我竟不知,楼里这般克扣自己的属下”,季十五冷汗岑岑,眼下形势不利,她可不能在眼下又丢了银子,不然她怕自己…… “公子言重了”,季十五苦笑。 “这手艺,倒真是令人惊艳”,美人公子打开桌子上放置的木盒,拿出了巴掌大的送子观音,细细把玩。 “公子,属下……”,季十五竟不知说什么,她其实连美人公子为何不快都不知道,但本能的低头。 “本公子以万金买了如何?”,美人公子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一紧,玉佛碎成沫在书案上成了个小堆。 “听凭公子吩咐”,头愈发低下去了,季十五在美人公子面前,当真是没有一丝气性。 “你这身骨,还真是贱”,美人公子闭了眼,竟是懒的在看季十五一眼。 季十五诚惶诚恐退了下去,待出了房门,身上一轻,眉眼微微舒展开来,极快又变了回去。 美人公子名唤柳丞,他也不知他平素寡淡的心性如何能有今日这般的气性,他以为,她做到猎人榜的榜首,该是有几分骄傲,但又不得不屈从于他。 偏生季十五那样,全无半分骄傲,一身贱皮软骨,插科打诨,愚不可及,偏又视财如命,真真是除了蛮力一无是处,可她的确是个好杀手,金陵的那个铜令摘得漂亮。还有那尊小佛,也是上品。对柳丞而言,季十五太过于捉摸不定,他在尚未完全清楚季十五底细前,不大好出手决定季十五的去留,可若不出手,留着季十五在楼里太久,恐成祸患。 当初,他只是临时起意,如今,却为他的临时起意头疼不已。 季十五可不知她竟有本事让柳丞头疼,她在自己房内数着管事送来的银票,憋笑憋的脸抽筋了,这下,她可是足足挣了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是干净钱,她得把这事告诉她师爹,不过想到娘亲她又很苦恼,要不还是像以前一样吧。 挣了一笔大银子,季十五这个月倒不像往日那般勤快了,她非铜令不接,在林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接了个银令,用得倒不是往日的名号,而是顶替了别人。 从深巷里拐出来,季十五寻了个街边上的面摊,要了一晚牛肉面。不远处几个老叫花不时朝面摊这边打量,希望寻到个好点的主顾,比起酒楼,这里的人到底友善些,几个铜板就有一碗面,还不用受气。 季十五平常都会赏几个铜板,这次也不例外。待她吃完,她走到那几个老乞旁边,扔完铜板顺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