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红反手勒住罗娘子,咬牙切齿道:“阿青这是怎么了?!”
“你这娃娃,听不懂人说话?”女人轻笑一声,“她当然是中蛊了呀,你且仔细想想,前些日子小鹤儿是不是时常不认人,又或者突然毒发吐血?”
顿悟就在片刻之间,那日白天她们在额边画长生花图,夜里鹤青就吐了血,原来关窍在这儿!
翠红尚且记得,那女老板说过,画图所用的颜料里掺了花汁,可防止汗水冲乱花图。
翠红忍着怒火,追问:“那中蛊之后人会如何?”
罗娘子摇了摇头,“奴家心软,不忍用最厉害的,只要她能清醒过来……不然嘛,这蛊性凶又贪多,待人心力耗尽,它才会跟着死去。”
心力耗尽?翠红喉头一哽,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发颤,“我杀了你!”
“那可不行!”罗娘子嗔怒,挥鞭勾住她的肩膀,轻易抬脚将人踹开,显然方才被制住只是假装,她无辜道,“我谋划了如此之久,为得就是今日,岂会让你一个小娃娃坏事。”
盛怒之下,长刀气势大涨,翠红连进三招,不想罗娘子已萌生退意,趁他们不注意,转身从窗户飞踏而去。
翠红要追,却听身后有人倒抽一口气,她募得回头,只见满脸是血、如厉鬼出世的鹤青不知何时起身,正缓缓举刀,原本便无神的双眼彻底失去了光点,像是头失明的野兽爪牙尽显。
白二缓缓后退一步,试探地喊了一声:“小鹤?”
哪知道就是这一声,仿佛惊动了人,她不知疼,不晓外物,被蛊虫控制后力量爆增,提刀便砍了上去,“砰”的一声,白二抵挡的动作被狼狈打断慌忙后退,手中只余光秃秃的刀柄。
屋内原本打斗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眼神惊惧交加,以魏从曳为首占据后方,雨霖庄不多的余众则牢牢把控着门口。
白二扔下刀柄,道:“双刀来。”
那褐衣男人忙扔过去两把刀,男人旋身接住,一刻不停便朝鹤青而去,他已心生警惕,半点不敢收力,整个人凌厉如同与手中兵器合二为一,招招皆可伤人。
然而鹤庆神志已失,管攻不管守,命门暴露之下,强行耗用内力与白二相杀,不多时身上处处死伤。
不远处躺着李召,翠红中鞭,此时才觉得抬手都困难,不知断了几根骨头。
唯有密苏与魏从曳两人伤势较清,二人对视一眼提刀加入战局。
三人包抄,鹤庆斜扣着弯刀将白二的双刀勾住一边,刀尖刺入对方小臂,伤口立时深可见骨,而后者吃痛恼怒,另一只自由的手提刀便往她身上刺去。
密苏趁机在他背后连拍两掌,白二身体一震,吐出大口鲜血
门外雨霖庄几个小喽啰见势不妙,一对眼色要逃,被姗姗来迟的南宁侯府护卫围住。
与此同时,窗外人影一闪,却是佯装离去其实藏在檐下的罗娘子。
身后是骇人的修罗场,她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畅快,途经一偏院,脚下突然窜出个人来出声喊她。
罗娘子停了一停,瞧清对方的模样,却是躲避麻烦的克伦。
他既怕死,又不愿错过胜利的果实,此刻见了熟人,忐忑问道:“罗娘子,现在里头如何了?”
女人眼珠子一转,立在墙头,居高临下看他,堂堂世子,眼神躲躲闪闪只比鼠辈。
她笑:“自然是大获全胜。”
“那我父亲……”克伦犹豫。
“……哎,”罗娘子闻言摇了摇头,柔声哄他,“世子赶紧去吧,趁南宁侯这会儿没咽气,您还能和他说两句。”
“那你去哪儿?”
“雨霖庄的人还在士真城外等着,我去报信。”
男人咬牙一点头,“姑娘多加小心,本世子这就去。”
罗娘子冷眼瞧着人走远,越墙而走,边走边叹:“鸮鸟生翼,豺狼当道。”
……
白二本就是当世罕见的高手,能杀了他,便是中蛊的鹤庆此刻恐怕也是强弩之末,她低着头,单手拿刀撑地,虎口绷裂处流出的鲜血顺着刀身留下。
翠红掩在倒下的桌子后头,从后腰处摸出贴身带着的布包。
自研习毒术开始,这就成了她的习惯,布包展开,里头规整卧着一排毒针,全是她为今日所准备,而其中可使人昏睡的银针仅仅三枚。
她小心翼翼抽出一根,对准鹤青,手腕凝力一掷,却听外头一道男声,“如何了?!”
克伦推开自家的护卫,用早就编好的说辞斥骂:“让开!你们这群饭桶,来得这样迟,若是我父亲和弟弟有什么闪失,拿你们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