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了。
梅林正想要说背她进屋,施清仪突然咳了一声吐出血,鲜红落在院门的朱漆门槛上。
“良媛!”
她惊唤,捞住施清仪跌落的身子,惊恐万状,一个聚力将施清仪抱起脚步跌跌撞撞跑进屋。
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角来不及喘气便又跑出院落。
*
宛琳殿里
孟子茜靠坐缠枝雕花木榻裹着一席鸳鸯丝被,艳丽的指甲捏起一侧盘中的酥皮点心,听着面前跪地的太监向她禀报。
“侧妃,施良媛刚到院门口就吐了血,她的婢女正要为她请太医。”
“这宫里的太医可不是她一个下人说请就请的。”孟子茜咬下小口的点心语声淡淡。太监低眉笑脸附和着,“侧妃说的是。”
“就这身子怎还想与我争表哥。”她放下手里的点心掀开丝被站了起来,太监还在点头附和,“奴才想她活不了几日,哪有那个命啊。侧妃您着实为她费心了。”
“如何说的准呢,表哥的心思我向来猜不透。春琴,随我去来仪宫见姑母。”孟子茜心不在焉地答着,跨过了身前的太监唤来侍俾,两人出大殿去。
太监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膝上灰尘也匆匆出去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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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门前,梅林被一金甲侍卫拦住去路。
“无太子令,东宫中人不得随意进出。”侍卫一身寒意,望着便不近人情。
“我家主子病了,要请太医。”梅林红着眼眶,急急与对方解释。
男人冷眼瞥她不为所动,梅林见此想要强闯,男人却忽得拔出佩剑,三尺青锋寒光熠熠,她只得退后两步泪眼婆娑带着祈求地望着他。
男人皱眉,“这种事禀报侧妃便是了。皇宫是你这等小宫婢可随意闯的,出了错处连你主子性命都难保。”
梅林身子一颤咬住唇瓣,福身,“多谢侍卫大哥。”
话落转身匆匆往回跑。良媛来东宫后便被安排在那偏僻的院落,再无人问过一句,这东宫何人管事,出了事又该找谁她们根本不知。
侧妃,是太子殿中见着的那个衣着鲜妍的女人。
梅林心一沉,这侧妃不是好相与的模样。果真,她寻到宛琳殿时便被殿外太监告知,侧妃去来仪宫见皇后了。
她蹲在地上几乎哭出声来,抬袖抹了泪又站起身往紫薇殿跑。
太子于昭和宫上朝未回。
她心生绝望只能回去籽玉轩在床前守着施清仪,抓着她冰凉的手泪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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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殿外,李君懿一身暗紫色朝服踏上殿前的白玉石阶,陆安随在他身后。
“殿下,方才宛琳殿的人来禀,侧妃去了来仪宫。”
“嗯。”李君懿应,进了殿中。内殿里他弯腰提起矮案上的小玉壶行至窗边要如往常一般为寒兰浇水。
今日的寒兰却较之昨日萎靡甚多,叶片大半垂落在瓷盆边缘,毫无生气。
“陆安!”他皱眉唤殿外的陆安,陆安却是准备早午膳不在殿前,安禄进了殿中,向着李君懿,颔首,“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唤个花园平日里照顾花草的下人来。”烦躁的话音。
“喏。”
安禄退出大殿,李君懿将小玉壶放在窗台抬起了寒兰一片蔫软的叶子,触感微凉,他忽得看向殿中已然整洁的床铺。
回去了。
视线收回落回寒兰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叶片,神思恍惚。
近年他时常梦到一盆寒兰风干在窗台,周围还留有星点血迹。他画下它派人去寻,竟真寻了回来。
只是生机淡薄,无论如何养都是这萎靡模样。收回思绪,再看眼前的寒兰便越发烦躁了。
安禄领着人到了窗外,那小太监战战兢兢低着头,“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你替孤瞧瞧这盆兰花是怎么回事?昨日明明还好好的。”
小太监抬头,望着窗台描画精美的褚黄花盆里那如霜打过一般的兰花,眉头蹙起。
“殿下,这花儿快要死了,救不活了。”
他话落便瞧见李君懿似阴云积沉的脸色,身子颤抖得厉害当即就跪了下来,“殿下这花儿是真的救不活了,不是奴才不行,换谁都救不活呀。”
安禄悄然抬眸瞥见李君懿越发黑沉的面色,抬脚踢了一下脚边跪着正发抖的小太监。
“殿下,奴才换个人来。”
“不必了。”李君懿道。跪着的小太监霎时面如死灰,不住叩头,“殿下饶了奴才,殿下饶了奴才。”
“带人下去吧。”李君懿也未怪罪,只是心头烦躁甚至有些道不明的心痛。
安禄踢了踢吓白了脸的小太监,“还不快跟杂家走。”
“是,是。”
安禄瞥了一眼窗台的寒兰,又瞥向离开窗前的李君懿的背影,领着人离去。
正巧,陆安领着人来布膳了,安禄向他行了个礼。
陆安望着他身后那穿着花园杂役衣裳的太监也没时间多问进了殿中。
李君懿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让他撤了。陆安猜不透他的心思,低着头不敢多问地命人撤下。
李君懿坐在案几前望着窗台的寒兰发呆,等着太极殿的人将奏折送来。
陆安疑惑地随他的视线看去,便见昨日还立着的寒兰今日叶子蔫下去大半,他想着不会就因为这事儿让太子爷心情不愉了吧。
“殿下,那花儿好似不大行了,奴才吩咐人给您换了?”他收回视线垂首向李君懿道。
李君懿朝他投去一寒凉的视线,陆安正悄悄抬头看他的脸色顿时心尖一个颤抖,“奴才多话了。”
太极殿的奏折送了大半来,李君懿批了两本后忽然停笔,似想着什么,“唤个太医去良媛那儿看看。”
陆安一怔,“喏,奴才这便去。”
籽玉轩那病秧子到底是哪儿得了太子殿下青眼,竟还让殿下惦记着。
陆安想不明白,便打算亲自领着太医过去再瞧瞧,留了安禄在紫薇殿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