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琬敏锐地抓住重点:“宿命与预言的矛盾?校长先生,您的意思是,预言所指并不一定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结局?”
“也许是,也许不是,”邓布利多模棱两可地说:“这取决于我们对预言有多重视。”
“取决于我们对预言有多重视……”张琬喃喃地重复,脑中划过一道一闪而逝的明光。
“当下,我的孩子,我们切实拥有的唯有当下。好好珍惜这唯一拥有的,它终将回馈最丰厚的礼物。”
张琬将脸埋进两个膝盖之间那道明光,到底是什么?她差一点点就能抓住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伤愈出院后,张琬给母亲写了封长信,信中大致描述了一下她目前的困境,并请求借阅卡珊德拉家族图书馆中的相关书籍。张夫人的回信来得很快,随信附上的是一本诺查丹马斯卡珊德拉的手札影印集和翻译本。
“宝贝,”张夫人如是写道,“或许很多卡珊德拉都拥有天眼,但对于你的问题,我想也许第一位卡珊德拉的思考最为深刻。”
也许第一位卡珊德拉的思考确实最为深刻,但他记录思想的方式也实在太抽象了些。张琬对着几乎就是天书的手札,愣是想不明白诸如“羊羔”、“南瓜”之类的比喻到底表达的是什么妈妈是不是不小心让罗伯特给她捎了份菜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张琬焦头烂额的时候,薇薇安布尔斯特罗德敲开了她的房门。
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两个女孩儿对彼此都没有太多好感。俩人冷冰冰地说完社交辞令后,张琬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的来意。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看一看比自己高出将近五英寸的张婉,不动声色地拔了拔身子,抬起下巴尽力露出一个骄矜的微笑:“不请我坐下喝杯茶吗,张小姐?”
张琬突然就有点想笑。
十二岁的小女孩稚嫩、紧张,却又鼓起勇气笨拙而虔诚地模仿着大人们的举止,张琬都不忍心讨厌她了她甚至能看见小姑娘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抠紧了的手指。
“我没有太多访客,所以并没有为客人备下多少茶叶。如果你不介意试一试中国茶,我就用茉莉花茶招待你了。”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矜持地点点头:“客随主便,只要别给你添太多麻烦。”
“哦,别在意。”
冒着热气的茶壶很快被端上茶几,两个女孩儿安静地为自己倒茶加奶加糖,仿佛薇薇安布尔斯特罗德真的只是过来讨杯茶水喝。“前任的现任”与“现任的前任”从来都是敏感的身份,二人如此这般两两对坐,都不太自在。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低头盯着手中的茶杯,拿着劲儿想作一个既不失气势、又不失亲切的开场白。
平时妈妈都是怎么应对的来着?小女孩儿端起茶杯沾沾嘴唇,心里拿不定主意。
张琬看着茶几对面的小女孩儿挺直的腰板,莫名就生出一种以大欺小的错觉。对欺负人向来没有什么兴趣的她果断结束了折磨人的沉默,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圣诞舞会上的小意外吗?”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惊讶抬头,视线正好撞进一双安静的黑瞳。
“你在对我使用摄神取念?”小女孩儿虚张声势地眯起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厉害一点。
张琬挑了挑眉毛:“做出这种程度的推测并不需要动用摄神取念,小姐。你我之间唯一的交集,恕我直言,只有小布莱克先生。如果不是与他相关,我相信你不会专程到我这儿来喝一杯并不合口味的茶。”
小女孩儿昂起头,苍白的面颊泛出淡淡的红晕,“张小姐,我想你没有必要这样尖锐。”
“……抱歉。”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半晌,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低声说:“不,也许该道歉的是我。毕竟是我先来找的你,我应该给你你应得的信任。张小姐……”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张琬平静地打断她:“我不擅长绕着弯子说话,我们不妨开诚布公。”
小女孩儿似乎从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不懂客套的纯血巫师,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张琬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有点想笑了这么无害,真不像是拥护黑暗公爵的纯血贵族出身。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喝了两口茶后终于找回了话头,拿捏着腔调选了一个切入点:“我写信问过母亲,她说卡珊德拉的预言天赋存在隔代遗传的现象。所以没错,我来找你,正是为了圣诞舞会上的小意外。”
“那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
“我知道你是一个半血卡珊德拉,”湛蓝色的眼睛勇敢地迎上黑瞳:“而你在舞会上的表现……我相信那是一次预言。因此我想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一个预言通常可能牵连数十甚至上百条生命,所以做预言是件极其严肃的事情。这世上最不能愚弄的是命运,没有哪个有良知、有掌控力的预言家敢轻易做出未经思考的预言,哪怕他们看见的预示清晰得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沉默了。她来找张琬前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张琬拿话搪塞,或者因为彼此的政治立场质疑她问这个问题的动机,甚至小心眼儿地跟她针锋相对等等,这些她都有自信能够应对。但是这种出乎意料的坦诚她看得出张琬说的确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完全打乱了她的阵脚,她感觉自己正在失去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此时座钟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放下茶杯,决定结束这场已经没有太大意义的谈话。“与你聊天令人忘忧,张小姐,我都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这样晚了。那么我就不继续打扰了。谢谢你的茶和时间。”
“不必客气,晚安。”
“晚安。”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离开后,张琬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柔和的灯光下,茶杯上袅袅升腾的水汽呈现出细小水滴的细节。
“唉,如果我能直接跟诺查丹马斯说上两句话就好了。”张琬伸手戳戳水雾,又张开手掌撑在茶杯上方感受热气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在掌心,“或者随便哪个有名的先知都行啊。预言和宿命的矛盾,历史上肯定有人见过这样的矛盾得到协调。要是我能跟他们聊聊天……要是我能穿越历史……不,等等,”右手下意识地罩上杯口,张琬慢慢坐直身子:“有个人,我想他肯定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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