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挽和。”
是他!
是他啊,她就算到了死亡边缘也念念不忘的他啊!
视线被什么模糊了,她几乎看不清他那张熟悉的脸。
鼻子一酸,泪如雨下。
她想要抱一抱他,却在靠近他的刹那,感觉到了明显的抗拒。云渡扯开她的胳膊,别过脸去。
良久,他冷冷地说:“本爵已经有妻室了。”
宛如晴空万里,却骤然来了一个霹雳,白挽和退了半步,悲伤混杂着眼泪缓缓流出。
他有妻室了啊。
“她是谁?”
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可云渡不肯回答,反而是狠了心说了句:“你走吧。”
她白挽和怎么肯!
闭上双眼,深呼吸以压住剧烈起伏的情绪,她一跺脚接着逼问:“你说!到底是谁!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让你这么维护的人!”
他依旧不肯说。
最后,白挽和几乎是在乞求了。“云渡……她,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终究是没有说。
白挽和低着头想要勾住他的小手指,却发觉有个阴影正在靠近,原本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艳红羽衣,荷叶边,宛如突然冒出的火焰,灼伤了她的双眸。
雾娘扭动腰肢,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亲昵挽住了云渡的胳膊,笑靥如花:“挽和妹妹,姐姐救了你,你是来报恩的么?”
报……恩?
白挽和蓦地抬起了头,奉师傅的话再度响起。
“你小丫头真是命大,心脏都被掏出来了,居然还能活着。若不是雾娘送你过来,老朽还真不敢相信呢。”
怪不得她从前对自己冷眼相看,怪不得初次见面她就把手搭在了云渡肩膀上,怪不得她一直都弄得和云渡很亲密似的。
怪不得啊。
她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呢。以至于这么不择手段,把救自己当成筹码,一心要嫁给云渡。
白挽和笑了笑,望着不远处一棵宁香树摇摇欲坠的树叶出神,末了,她一声长叹,咬着下唇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就是来报、恩、的。”
云渡青着一张脸听她说完这些,作势就要赶她走,但话未出口,被雾娘抢先一步:“今儿做了好饭,要不妹妹你留下来?”
“我还有事情,待以后自然会好好报答你们的。”眼风从云渡他们身上扫过,她顿了顿,盯着雾娘纠正了刚刚的话,“哦不,是好好报答你。”
那个“你”说得特别重,她只看到雾娘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后咬牙切齿地回应道:“好啊,我等着。”
挽和只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或许不知道要去哪里,但至少,比在爵府看着他们两个卿卿我我要好得多。
再回忆回忆,她只记得自己为了守住帝都,为了王城那些士兵与百姓,她在心脏被掏走之后依旧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挽救了整个霁城。
之后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再能想起的,就是她在神女阿俞的牵引下,获得了重生。一路跌跌撞撞无数画面闪过,白挽和扶着古老城墙,最终还是来到了茫江之畔。
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他们感情终结的地方。
或许是终结了吧。
他都已经和别人成亲了。那人还是四大名剑凤羽剑的主人呢,那么有能耐的姑娘,比她这么一个遇到困难只会哭的人好太多了。
她铺了一地干草,一个人抱着膝盖蹲着,从日光倾城坐到了暮色四合。脑海里面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言语,曾经说过的话,曾经遇到的人。
那个阿俞问:“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她擦了擦仿佛流不完的眼泪,肩膀微微颤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把她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冲破了。
白挽和嗫嚅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还能做什么?”
天色渐晚,朦朦胧胧的雾气升腾起来,空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湿润。一滴雨滴在了鼻尖。白挽和窝在一棵树下,听见那个人说:“你想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你愿意告诉我?”
白挽和擦干眼泪,手上都是黏黏糊糊的液体,她睁开朦胧的泪眼,眼前出现了一个不清楚的人形。
那张脸凑过来,花瓣般的嘴唇一开一合。
她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