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就算是天物,死物就是死物!怎能说什么活着,活力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元以臻还记得当时自己内心的咆哮,面上却不得不附和:“皇后这般说,朕就放心了。”
她闻言转头,朝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双眼闪闪发光。
回忆至此,元以臻后退了一步。
白先生见状,挑挑眉,思索了一下,恍然又惊讶:“皇上,你莫不是还……念着那个,人?”
元以臻绷着脸,甩袖转身:“尸骨无存,怎能放心。”
不是这个理由吧……白先生心里清楚,但也不敢说出来了,只是道:“臣无能,这天物,臣拆不开。”
“所以还是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
“你师兄会知道吗?”
白先生脸色难看:“臣不知,”他艰难道,“但师兄家学渊源,世代传承,应是……比臣知道的,多不少。”
“但我先认识了你。”
“……”
“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定不辱使命。”白先生垂下了头。
元以臻没什么表情,他看向窗外,忽然道:“你知道吗,我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
白先生抬头看他。
“那边太安静了。”元以臻道,“太安静了。”
“不是说岁贡的队伍停在朔州了吗?这也算是一种动静吧。”
“不,比起他们暗中筹谋的,这点根本不算动静,”元以臻皱眉,“我怀疑事情有变,但我最坏情况都考虑到了,如果没发生,我想不出还能有别的什么,让我们措手不及的变化。”
“反正圣女已死,又不会再来一个。”白先生道。
元以臻全身一僵,缓缓的转头瞪过去,却发现白先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真的预设了一个更坏的情况,还满不在乎的继续道:“所以只需要提防那边,不就行了?”
元以臻:“嗯。”他更加不安了。
“皇上!西边来信了!”门外,大太监全德压低声音禀报道。
元以臻一震,立刻走过去,后面白先生也紧紧跟着:“如何?!”
“岁供队伍,重新上路了!”全德躬身禀告,“西圣军,撤了!只留大概两千兵甲,护送岁供队伍上京!”
“撤了?!”元以臻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们,他们不是都……”
“小的明白!可这是萧将军亲笔传书。”
萧将军萧定,若骐的父亲。当初知皇帝困境,顶着满朝的质疑从北边调兵马至西面,只为防着西方圣所的私兵西圣军有不臣之举。
可西圣军明明前些日子据说已经倾巢出动,为何突然间,就撤了?
他都做好一战的准备了!他都准备好在京城与他们决战了!他们怎么就撤了?!他们怎么可以撤?!他们凭什么撤!
那这西圣女,不就白死了吗?!
元以臻笔直站着,怎么也想不通。
“皇上,后面还有信!”全德翻了翻密奏,突然道。
“说!”元以臻精神一振。
全德看了一眼,面色难看起来,艰难道“西方圣所管事季佐与西圣军大统领季佑,愿亲押岁贡上京,只求先后大丧之日……为先后,扶棺。”
听完这个要求,元以臻神色比全德更难看,甚至咬牙切齿到冷笑出来:“怎的,那两兄弟还怕朕把他们的圣女给吃了不成?!”他猛的站起来,一脚踢翻地上圆筒状的天物,咆哮:“若不是他俩步步紧逼!朕何必对她痛下杀手?!害死她的到底是谁?!他们心里真的不知吗?!”
话音刚落,滚落在地的天物不知怎么的晃了一晃,突然亮了起来!
“皇上小心!”全德第一反应挡在元以臻面前,还不忘回头大吼,“护驾!护驾!”
元以臻倒一点不怕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把全场最瘦小的白先生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三个人紧紧盯着那天物。
这是元以臻第一次见到有天物在没有圣女的触碰下自行发亮,只见那天物身上的蓝光如水般闪烁,在周身流动着,看起来有别样的美感,可一连串嗡嗡的声音又分外可怖。
门口甲胄碰撞声快速接近,就在宫卫撞开门冲进来的那一刻,那天物的一头突然喷射出一长条蓝光,整个往反方向快速飞去,瞬间撞穿了墙,直冲了出去!
众人赶紧跟上,只听到被撞破的墙外,围墙紧接着也破了个大洞,随后撞击声和惊叫声不断,那天物仿佛是撞穿整个皇宫,还不见有减速的意思!
宫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懵了,不知该如何解释此物此景。
“来人。”元以臻的神色是最复杂的,他从牙缝里挤出个命令,“去西山看看。”
白先生闻言,怪异的看了一眼元以臻,想问什么,但到底没问出,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宫卫应声去了,许久之后,神色怪异的回来汇报:“皇上,英明,那……东西,果真嵌在了西山中!”
“什么?真是西山?这么远!?”白先生失声道,“那皇上,这天物……”
元以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遣退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疲惫的坐在凌乱的桌前,双眼有些发直:“小白。”
白先生一顿,低头:“在。”
“若西方圣所里都是这样的东西,我们该怎么办?”
白先生不言,却已经感到毛骨悚然。
“我恐怕,还是得去找你师兄了。”
“……”白先生一咬牙,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元以臻苦笑:“还有其他那些,拿天物当传家宝的,不知道在等什么的,所谓的,隐族……”
他的声音渐冷:“若他们手中握着的都是这样的东西,小白,我元皇族这六百年,究竟是坐在龙椅上,还是阿鼻地狱上?我不能忍,绝对不能。”
白先生垂头,想了想,缓缓跪下,叩首:“那么,请容小白,先引皇上,去见我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