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左近有一间歌舞坊,叶祁和虞宋坐在一个包厢内的木窗旁,不时传来阵阵丝竹之声,靡靡之音。临风楼的酒远近闻名,常常引得无数宾客流连,加之其临江而建,坐在楼中便能俯瞰小半个建安城,更为其添了几分独到的韵味。
不消一刻,酒菜便已上桌,虞宋自顾斟了两杯酒后,便道:“这次途径江左一带,听闻有位老先生医术精湛,昨日老先生被接进了京,你可要见一见?”
叶祁闻言,一杯酒便已下了肚。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旧日中,几个大夫轮番诊治后,哥哥仍不见好转,此后便愈发忌讳就医。旧日里,他带着老先生入东宫,结果连面都未见到便被赶了出来。
他微微思忖了一番,直接送去不妥,那他何不换个法子,故而问道:“老先生在江左可有亲眷?”
虞宋没有摸清他的意思,顺口道:“听闻老先生一家遭遇水患,如今只剩下老先生和一个孙女。”
他略微沉吟后道:“自是要见。”不光要见,他还要将两人送入东宫。
哥哥心善,若有孤儿老幼无家可归,自是愿意收留的,只要留在身边,便总有时机。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屋内的香气熏得人有些头疼,两人便出了临风楼,看着眼前的灯火通明歌舞升平,虞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而说道:“对了,你可听闻永宁县主要回京了,陛下还差了我军中的副将亲自去接……”
叶祁闻言一怔,虞宋瞧了瞧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军中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回府的马车上,凉风透过车窗传来,让他的头脑一时十分清醒,恍惚又想起了旧日之事。倒不是对永宁县主如何,只是又一次想起了她,一向乖顺的她,因为永宁县主第一次和他发起了小脾气……
只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永宁县主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翌日,才下了早朝,叶祁正准备去给太后请安,谁知还没等走到福康宫,便听有几个小宫女在说着闲话,他本无心去偷听,可在听到了燕国公主这几个字后,不禁顿住了身,停在了花丛后。
“你说燕国公主私藏誉王的画像,这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这可是碧荷亲眼所见,怎么会有错!”
“这位公主胆子也太大了些,这才来了多久?”
“就是,听闻燕国民风彪悍,到底是蛮荒之地出来的,这般粗鄙不知羞,才入后宫便这么不安分……”
“可我见那位公主性子很是温顺,平日里多数时间都安安分分的待在福康宫,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生得那样一张脸,就注定不会是安分的主,那一脸的狐媚相,简直……”
小宫女的画还未说完,赫然便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锦衣玉袍的人,光是那周身的气度,就吓得她不敢抬头,登时便跪在地上,“见过殿下。”
叶祁连瞧都未瞧向那两人,眉目间尽是冷峻,化不开的冷意萦绕,“妄议主子,依照宫规该如何处置?”
跟在他身后的程风在旁恭声道:“回殿下,妄议主子仗责三十,并罚三个月月俸。”
叶祁又道:“不分尊卑,言语粗鄙,又该如何?”
“仗二十。”
叶祁:“连犯数罪呢?”
程风不假思索道:“ 仗三十并罚入掖庭,贬为奴役,永不得出掖庭半步。”
叶祁声音淡淡,“既然如此,便依宫规处置吧!”
几个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可却见叶祁连步子都未曾停留,正如传闻中的一般无二,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
看着这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宫女就要贬至那最苦最累的地方,程风心里忽的生出了一丝怜香惜玉之情来,他别开了眼,对着其他的小宫侍吩咐道:“带走吧!”
几个小宫女不过是随口多说了几句,在这宫中简直随处可见,他们殿下罚的也委实重了些,不过他也理解,杀鸡儆猴嘛,错就错在这几个小宫女居然顶风作案。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们殿下什么时候竟这么好心的管起闲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