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安排的客房距离主院不过一墙之隔,可见沈江秋对他们的重视。如许跟在云渐寒后边,一路低着头,云渐寒以为她是为自己方才的冒失感到不好意思,一扭头却发现她盯着自己的手狂看。
他故意慢了一步,眼看人不看路就要撞上自己,兜头将她搂住。
“看什么呢?”
如许抬起头,眼睛晶晶亮,闻言将手举到他面前,“哥哥,哥哥!这手……被沈庄主摸过了呢!”
云渐寒看了一眼她白嫩嫩的手,语调微扬,“所以呢?镀金了吗?”
“才不是!这可比镀金还珍贵呢!这是被沈庄主摸过的手!我得三天不洗手!”她犹沉浸在遇到仰慕之人的兴奋中,浑然没发觉云渐寒的不悦,兀自说道,“真不敢相信,我可以离沈庄主这么近!我以前是做梦也想不到呢!三天……不,我得七天不洗手!”
云渐寒微微沉下脸。
若非笃定她的心意,看她这一脸痴相,还以为她爱慕沈江秋呢!
沈江秋此人,年轻时便十分出众,因从小假扮男子,所以处事行为与寻常男子并无二致,并无人察觉异常,加上她实则是女子,所以相貌偏柔,很是符合当时大众的审美,得了不少女子的爱慕。即便后来被揭穿了身份,仍有不少少女前仆后继地想要进沈府,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也要伺候在身边。
更有女子放言:卿卿虽为女子,却光风霁月,胸怀坦荡,肩挑沈家憾如山岳,全不逊男子。此女中豪杰,我愿终身不嫁,只求每日能看上一眼!
由此可见沈江秋年轻时的魅力。
他有些后悔将人带来这里,本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也为着故人放心,没想到她竟和外边那些女人一样,对她痴迷得很,倒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云渐寒覆住她的双手,胡乱揉了两把,仿佛上面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被抹掉了,道,“好了,没了。”
如许呀地一声,抽出手去,打了他两把,“你干什么呀!讨厌!”
小姑娘打人也是软绵绵的没气力,云渐寒抓着她的手躲了两把,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清咳,而后管家中规中矩的声音传来,“二位贵客,到了。”
如许忙放下手,冲管家投去一笑,然而那笑被面纱遮住,什么也看不到,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含着光泽看人。
管家低头退下。
秋水山庄设了晚宴,如许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便跟着云渐寒去赴宴。沈家没什么人,除了沈江秋一个庄主,便只有沈和璧一个少主,如许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第三人,不由开始好奇沈和璧的生父。
这是江湖上一宗悬案,没有人知道沈和璧的生父是谁。
沈江秋作为东道主,自然坐在主位,左边对下就是沈和璧,如许巴巴地看着她右边的座位,很想坐过去,但是知道按照礼节,这位子不是她该做的。然而沈江秋忽然冲她招了招手,很是亲切地说,“小许,来,坐这儿。”
云渐寒看到如许眼睛顿时绽放出光彩,就像湖水反射阳光,熠熠生辉,戳得他眼睛疼,不由在心里暗暗叹气。
如许步履轻快地坐到沈江秋身边,喊了一声沈庄主,虽面纱遮面,目光却掩饰不住地崇拜。
待人到齐后,这便开始上菜,如许看着满桌子菜色,都是九江特色,但妙的是竟然都是她喜欢的,勾得她食欲大盛。因蒙着面纱,吃饭十分不方便,沈江秋将一屋子的奴婢都屏退了,握了握她的手,“都是自己人,小许就将面纱放下来吧。”
如许一直都猜不透云渐寒为什么要让自己戴面纱,莫非觉得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所以不喜欢旁人看自己?哎呀,这人真是……虽然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但是被人看两眼,还能把自己看跑了吗?
当下有些沾沾自喜,但还是冲云渐寒投去询问的目光。
云渐寒没说话,靠过去帮她取下了面纱。
沈和璧就坐在如许对面,一双视线落在她身上。说实话白日里并没有看到她的容貌,只看得到她一身白衣白纱,瞧着身量纤瘦,尤其是腰际不盈一握,应是个美人。
不过美人嘛,他见得多了。
待人将面纱取下后,他眼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惊艳。
虽然还是个小丫头,但眉眼之间已有倾国倾城之姿,他自认为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糅合了清纯和秾艳,却又不失憨真,娇靥浅笑间便如芙蓉花开,仿佛瑶池仙女下凡来,光芒四射,叫人多看两眼都觉得是亵渎。
他忽然觉得脸颊很烫,低头默不作声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