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越走越迟疑,这一路都没人,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怕是追错了。她心口砰砰跳着,往后退了半步,打算回了。然而一转身,视线陡然一暗,一道巨大的黑影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
“啊!”寂静的夜色乍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惊叫,她连连后退,一时站不稳,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魂未定。
风灯来回摇曳,将那道黑影的主人照亮,如许这才看清楚了,竟然是沈和璧,这月黑风高的,他走路没声的吗?专门站在别人身后吓人?!
沈和璧默默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一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又很快被压住了,他盯着如许,弯身伸出手。
他的手不似云渐寒那般,充满了茧子,反而细白修长的,很好看。
如许心口还咚咚跳着,哪里有心思欣赏谁的手比较好看,虽然方才被吓怂了,但还是很有骨气地自己站起来,拍拍裙子,端着长辈的架子说道,“少庄主。”
沈和璧表情淡淡的,温和却疏离地道:“眼下并无外人,你可直接叫我的名字。”又说,“虽说你是我母亲的干妹妹,我该称呼你一声温姨,但是你我年纪相仿,不如做个约定,若是无人,以名相称,如何?”
这话说得没毛病,如许点点头。
沈和璧忽然笑了,目光明亮,“夜深了,你怎会在这里?且……这样在这里。”
如许为了追云渐寒,一头乌发尽数散落,披头散发的,又一身白衣,若是胆小的看到了,怕会以为秋水山庄闹鬼了。
如许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长发,道,“睡不着,出来想走一走,但是迷路了。少……和璧,你能不能帮忙带个路?”
沈和璧看了一眼四周,说,“跟我来吧。”说罢往前走去。
夜里清冷寂静,迎面来的风都透着一股寒意,如许打了个哆嗦,忙跟上去。他步子大,但走得很慢,如许与他并肩走着,忽听他问道:“你会武功吗?”
如许啊了一声,摇头说不会,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只会一些呼吸吐纳的功夫,不能和你比的。”
沈和璧笑起来,“呼吸吐纳便是内功,不知是何人教你的?”
如许眉眼之间的笑意塌了下去,转过头郁郁地说了句:“我师父……”然后就不开口了。
沈和璧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见她垂头耷脑的,但又不敢多问,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夜里又静,一股尴尬的寂静弥漫在两人之间。
拐过最后一个走廊便是他们的院落了,如许远远地就看见云渐寒追寻出来,脸色极阴沉,手里还握着剑,那剑在月光下一照,寒光冷冽,越发地阴气森森了。
“哥……”她后半个哥还没说出来,他便瞧见了自己,神色虽微微舒展,却还是满眼冷厉,几步冲过来,“你去哪里了?”
劈头盖脸的质问,一下子将如许的欢喜吓退了。沈和璧瞧见她脸色白了一白,替她解释道,“如……温姨说睡不着,出去走走,却不慎迷路,还好遇上我,将她带回来了。”
云渐寒看到她整个人往后一缩,便知方才吓到了她,他牵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尽量让语气柔和起来,“睡不着在院子里溜达就是,瞎走什么?”
如许点点头,乖乖说道,“……下次不会了。”
沈和璧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心中不爽,语气冷了几分,对云渐寒道:“云伯伯,晚辈告退。”说罢看也不看如许,转身离去。
一声云伯伯引起了如许的注意,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她没有注意,之后也没几乎没见到沈和璧,更无从听到一句伯伯。云渐寒看起来比沈江秋更为年轻,不是喊叔叔才对吗?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便被云渐寒牵走了。
“眼下正是秋水论剑大会,你一个人四处乱跑,若是遇上那脾气不好的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吃苦头?”
关上了门,云渐寒犹担忧,忍不住语气寒冷了几度。如许脖子一缩,诺诺应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半夜三更出去乱跑的不是他吗?自己不过是好奇跟出去而已,怎么到头来成她不是了?
“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出去做什么了?”
“我自有我的事。”云渐寒眉峰一沉,也不打算解释,忽然走过去解她的衣带,如许要躲,却被他三两下除了外衣,然后肩膀一沉,便被他按在了床上,“睡觉。”
如许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高兴地一撇嘴,不等他盖被子便一咕噜掀开被子滚进去,背过身去不理他。
还真是孩子心性,一团稚气。
云渐寒忍不住一笑,看了一会儿也脱去外袍,走到榻边躺下了。这用来打盹的小榻实在是太窄太小了,睡起来十分束手束脚,在上面躺一夜很容易浑身酸疼。他也很想睡床,只可惜如今二人男未婚女未嫁,同住一室已是出格,再同住一床……罢了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折腾了半夜,如许早就乏了,不一会儿便熟睡起来,呼吸匀长绵和。寂静的房间除了云渐寒自己的心跳声,便是她的呼吸。
云渐寒静静听着,心中无限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