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不敢说不,乖乖地点头。
此时她的两只手油亮油亮,跟对猪蹄子一般,火辣辣地疼着。温老爹忙叫人进来,去拿家里最好的祛瘀药,怕如玉依旧不解气要罚她,忙让丫鬟搀着她下去治手了。
如玉盯着她哭啼啼的背影离开后,才回头对温老爹不满道,“爹!您总是这么维护她,才让她都十六了还是这么不懂事,将来她是要吃大亏的!”她有些口渴,信手端起茶杯一饮,冷了,复又放下。
温老爹笑呵呵地给她添茶,跟弥勒佛似的,“这些年我在外经营生意,还不是你带着她,要说维护,还是你这个姐姐维护得多。”不等如玉反驳自己,又说,“都是我这个做爹的不好啊,都是闺女,你却早早地懂事,操持家里,辛苦了这么多年……唉!为父真的……唉!”他说哭就哭,眼泪水跟决堤似的,又要往下坠。
如玉无奈地拭去他眼泪,反过来劝他,“爹,我不辛苦!您就别哭了,当心眼睛又难受了。”
温老爹流了一会儿眼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拭去泪花,握着她的手说,“这些日子牵挂你妹妹,倒是忽略你了,本担心你妹妹出事,你的婚事怕是要耽搁,如今她及时回来,叫我安心了。虽然说你和贤儿还未成婚,不宜过多见面,可我们商户人家,且你们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讲究这么多规矩,回头我去请了贤儿来,今晚让他来家里吃饭,你瞧着可好?”
如玉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因屋子里光线略暗,看不大出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轻声地说,“听爹爹的。”
午间阳光和煦,暖融融的,晒在身上很是让人惫懒,如玉本有午睡的习惯,可今日妹妹好不容易回来,悬了三个月的心一下子放下来,反而睡不着了。
她的院子里有一个紫藤花架,眼下正是春天,叶子碧油油的盖满了,落下无数个斑驳的光影,恰是惬意悠闲得紧,她拿了帕子和针线,便坐在石凳上,慢慢地绣花。
月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小小的声音传来,似在和丫鬟说话,如玉听了一会儿,忍不住一笑,声音却绷着,高声道,“进来吧!在外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话一说完,如许两只手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笑得满脸讨好,小步子跑了过来,坐得乖乖巧巧,喊了声姐姐。
如玉头也不抬,穿针引线的,问道,“不好好歇着,找我干什么?是手好了,可以继续挨打了”
“不不不!我就是想你了。姐,我在外边玩,可想你了!”如许想去摸她的手,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被纱布缠着,肿得跟棒槌似的,便只能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我啊,从九江带回来一只风筝,可好看呢!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和我说,要是在外面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放只风筝,这样你就能找到我了。”
她们很小就丧母,姐妹俩感情深厚,如玉身为姐姐,更多了一份责任。如许爱玩,她就陪她玩,记得十岁那年,她们在郊外放风筝,却一时贪玩忘了时间,待回去时风雨阵阵,两个小丫头被困在大树下,眼见天色暗沉、风雨交加,如许吓得直哭,她也怕,可她是姐姐,便强压下浓烈的不安,抱住她安慰。幸而后来遇到了路过的李家父子,这才有惊无险地回家了。
回去后,为了安抚如许,也是为了日后再出现意外,她便告诉她:“若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放一只风筝,姐姐会找到风筝,找到你,带你回家。”
小小的风筝,是她们姐妹一生的约定。
如许暗暗叹一口气,心便软了,放下手里的针线,道,“风筝哪里买不到,非得去九江?罢了,让我瞧瞧,什么稀罕的花样,值得你一路背回来?”
如许嘿嘿一笑,两只“猪蹄”捧着,费劲地将一只风筝抬到桌子上。
是一只凤凰风筝,样式确实精巧,大身通体火红,不至于惊艳,倒是后面的凤尾流苏,十分美丽,想必飞上天后,盈盈而舞,极为出彩。
她心细,一眼就看到了凤尾部分敲了一个小小的印章,上面红泥清晰,写了杨家风筝四字,分明就是隔了两条街的杨家铺子。
什么从九江辛辛苦苦背回来,都是哄人的。这个鬼精灵,想必是怕自己气狠了,才急急忙忙去买的。
她眉梢微微一挑,也不戳破,点点头道,“是好看,看你背了一路的份上,我便收了。”她将风筝交给侍女,目光扫到如许两只大猪蹄子,心里一揪,想问她疼不疼,却见外边行来侍女,道,“小公子听说二小姐回来了,想来看一看,人就在外边。”
如玉眉色舒展,道,“请进来吧。”又说,“你顺便去沏两杯茶来,再端些瓜果点心。”
如许以为那些瓜果点心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心道姐姐嘴巴上说生气,心里是真疼自己呢。不过家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小公子?
正思索着,外边大步行来一少年,白衣束带,玉冠束发,迎着阳光阔步而来。如许见着他,咦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却见他大步走到如玉面前,笑盈盈地拱手一礼,很是文质彬彬。
“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