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渐寒拉着如许进了一家衣裳铺子。
“我衣裳够穿了。”如许看着身上抹胸衫裙,虽然不是新做的,但也顺眼。
其实她衣服并不多,款式也不新,透着股不符合年纪的沉重。他觉得十七岁的小娇妻,合该打扮得明艳娇嫩才对,那些素色,都是上了岁数的妇人穿的。
云渐寒早就想给她买一些新衣裳了,眼下时机正好,便将人往里边拉。
他挑了些鲜艳的颜色,粉红色、鹅黄的、青翠的、月白的、茜红的……如许只觉得眼前仿佛飞过一群花枝招展的蝴蝶,连连说够了。
“你夫君我有钱,尽管挑便是。”
一句你夫君让如许心里如塞了一只小鹿,砰砰跳着,小声道,“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啊。”
帮她量尺寸的是一个中年女子,拿着软尺在她腰上围了一圈,忍不住叹道,“小娘子的腰身可真细,不盈一握。”又看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云渐寒,道,“郎君好福气呢!”
云渐寒想起昨天晚上,盯着如许笑得更加深。
他本打算做个二十几身备着,如许却硬是拒绝了,最后只做了七套,即便这样也已经很多了。
“你如今在太守府做事,虽说前途无量,但也要节俭才是,像今日这般大手大脚,日后真要用到钱了,可怎么办?”
云渐寒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说话,然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牵着她的手慢慢走。
这才成婚,她便已经要管着钱财,像个小管家婆似的,偏生他被管着,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你怎么不说话?”如许念叨许久,发现他只笑不说,不由问道。
云渐寒停下来,摸摸她的脸颊,“我的小娘子这么为夫君着想,我怎么有话反驳呢?自然是好好好,是是是!”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虽然只是摸摸脸,但如许还是生出一股臊意,拍掉他的手,“在外边呢!”
云渐寒哈哈一笑,牵着她大步回家去。
沈勇沈基已经将东西都放在了厨房,钥匙也压在门口的花盆下,云渐寒取出钥匙进了屋,便将那采买的蔬果食物一一分类放好。
“呀!忘记买米了。”
如许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
云渐寒忙道,“我去!”
如许点了点头,叮嘱他早些回来。
她早上在宅子里转了一圈,厨房后边有一块不大的空地,可以用来种点花或者菜,眼下已是秋季了,先将地方开出来,来年春天便可以播种了。
大门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疾不徐,如许以为云渐寒忘了带钱,忙出去开门,然而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她一怔,“三小姐……?”
息太守膝下一共二子一女,虽说大儿子息怀扬贤名在外,但也比不过他的三女儿息翩跹美名远播,谁人不知扬州太守三小姐,美貌堪比真国色,长袖善舞,玉雪玲珑赛仙女一般。
如许没料到婚后第一个造访的客人竟然会是她。
“唐突造访,万分抱歉,只是听说昨天晚上婆子们照顾不周,所以特意登门拜访。不会打搅你们吧……?”
她生得好看,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就像一只百灵鸟,十分悦耳。
如许看到她身上穿着的桃粉色销金刺绣衫裙,颜色很鲜嫩,臂间披了一条淡蓝色的挂帛,发间簪了几根金钗,微微一笑间犹如仙女下凡,和她一比,自己仿佛一只水里游的小鸭子,不起眼的很。
她心道这大概就是云渐寒口中的十七岁少女该有的明丽吧……
“三小姐请进。”
息翩跹提裙款款而进,身后跟着杨妈妈和何妈妈,各自手里捧着两只木盒,十分小心谨慎,似装着什么贵重东西。
如许倒了四杯热水,“抱歉,我家没有上好的茶叶,只有一点清水,还请三小姐不要介意。”
息翩跹笑起来时温柔极了,像一朵缓缓而开的牡丹花,雅致华贵,却不会让人觉得高冷疏离,反而十分亲善。
“无妨,这一路而来,我正渴了,清水最是解渴。”她浅浅地饮茶,如许只觉得她好看得连喝水都比旁人优雅,只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太守小姐,就为了仆人的一点照顾不周就要上门拜访,委实叫她心生疑虑。
“我与云先生虽交情浅薄,但也有过几面之缘,他初来丹阳时,曾帮我解过围,我一直没有寻到机会报答。便想趁着他此次成亲,送两个婆子帮忙一二,没想着她们竟然怠慢了云先生和夫人,实在让我过意不去。我已在府中斥责了她们,待回去也会惩戒一番,今日上门,只是想当面向云夫人道歉。”
杨妈妈和何妈妈耷拉着脑袋,诚恳地说,“昨日里是我两个老婆子伺候不周,还望云夫人见谅,饶恕我等两个粗糙的婆子吧!”
如许忙说:“没有的事,昨天两位妈妈照顾很周到。我还未曾说一句谢谢呢!”
息翩跹站起来,将两位婆子手里的木盒打开,一盒满满当当的珍珠,颗颗珠圆玉润,一盒是一整套羊脂玉的头饰,道:“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算是赔罪,也算是给云夫人的新婚贺礼,还希望云夫人收下。”
如许颇为为难。
昨天要说两位妈妈怠慢,倒也还好,只不过是偷吃了一些点心罢了,哪里就值得送这么隆重的礼。这三小姐素来八面玲珑,不知是否有什么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