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微微睁大了眼睛,凉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有些温热的感觉,半晌才低声道,“阿寒……你实在不必如此。”
云渐寒松开她的手,坐到她身边去,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掰过来,然而手一碰到她肩膀,却见她眉头微蹙,虽极力忍着没有出声,但亦看得出极为痛苦。
他猛然想起方才自己方才将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她身上,不由大为懊悔,忙扯开她衣襟查看她的肩膀,果然一片青紫,还能看出几个手指印,他又将另一边也扯开去,同样是一片青紫。
如许痛得抬不起双手,否则定会阻止他扯自己的衣服,虽她没开口说疼,但苍白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是我的错……你且等等,我去拿药。”
如许看着他大步冲到柜子前,找出一个匣子,打开来里边全是药瓶,他取了其中一瓶,复又大步回来。
如许衣衫褪到了肩膀下,露出一片洁白的肩膀和背部,如白玉般光滑、美丽,然而云渐寒却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她肩膀上青紫色的瘀伤就像两片妖异的黑暗之花,刺得他心疼不已,无比后悔。
他将药倒出一点抹在手掌心,极轻地贴在她的瘀伤处,来回轻轻地摩挲,一点儿力也不敢使,不住地问,“疼吗?”
如许抿着嘴,一言不发。
云渐寒担心她伤了骨头,复又出去叫人去找大夫。也不知他如何寻到的女大夫,一身粗布衣裳,但气质与众不同,不似寻常百姓,如许发现她走路时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可见轻功极为不错。
如许默默地坐着,由她检查了双肩,听她暗暗松一口气,对云渐寒道,“骨头未曾伤着,没什么大事,抹上药,多休息,将养十来日会好的。”
云渐寒点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那女大夫深深看了一眼如许,提上药箱,冲云渐寒一点头,无声走了。
他坐到如许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让她躺在床上,一如什么都没发生那般,“你休息着,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如许张了张口,却不等她开口,他便风一样地出去了,又很快就端来饭菜,其中一道酱萝卜,还是杨伯亲手腌的。他舀了一勺白粥,轻轻吹了两下,送到如许嘴边,如许却不喝,“阿寒,你不必如此了。”
这是她第二次这么说。
云渐寒的目光终于从白粥上移上来,盯着她的目光,里面犹如夕阳下的湖面,冷冷的,泛着雾气。
他眼底强撑的耐心终于告罄,陡然变得很暴躁,“那你要我怎么样!”
粥洒出来,滚烫的汤水沿着他的手背流到被面,他的手背一下子红了。
如许动了动嘴唇,心仿佛被撕裂一样,垂眸说道,“我们之间,是我欺骗你在先,你不恨我,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不能再在你身边了,你知道的,我对你只是利用,一点儿……”
粥碗连着勺子突然被丢到一旁,发出咣的一声,竟然没有碎裂,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发出嗡嗡声,而后静止了。
死一般地安静。
云渐寒瞪着她,胸口起伏,眼睛都慢慢红起来。如许抬眸看着,就在她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他却慢慢坐下来,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小许,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也不介意你骗过我,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对一个人的感情,对方是能感受到的。”他又去摸她的脸颊,竟然笑起来,“好了,一切交给我,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好了。”
如许蹙着眉,张口欲说话,却见他伸出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嘘别说话,大夫说你要静养。你该歇息了,我去再给你拿碗粥来。”
他大步朝外走,步子略有凌乱,仿佛身后有鬼怪在追赶一样。
不知他如何同息琛说的,息琛很快答应了他们搬离郡守府。
如许被他抱进一辆马车,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看不到外面一景一物,马车一路急行,不知拐了几条街,终于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