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地笑,不多说只是颔首示意。
她发现比起初次相遇,他的态度转变不要太大,连她顶着一群意味不明的眼神,带题去大礼堂找他,而他自始至终都温和如水,就像水温一样,不过终于不是零下几度,而是达到了恒温。
她返回教室,干渴得想要把矿泉水灌进肚子里,她喝的太急,还呛了几下,霎时面颊就浮起了不正常的红。
而小圆看手机发呆,皱眉嘟囔了几句。
“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她已经很努力的呀,凭什么?”
袁霏霏环视周围无数张光鲜亮丽的脸蛋,个个笑得很开心,却不时往她这边偷偷地瞟,她莫名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还是那些说你的话,有些难听,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无非是针对你成绩方面”
准备充分,只待厚积薄发的她挺起胸膛,停在半空的小手卖力的挥了挥,很可爱的安慰她:“不慌,小意思,小测看我超常发挥。”
小圆忧心忡忡的看她:“不仅如此,你之前想找情敌单挑,把电话号码放出来了,只不过后来我帮你清理掉了,但可能被截图保存了,现在又有人把你手机号码挂出来了”
袁霏霏:???
她反应及时,做事也懒得拖泥带水,在接下来几天索性把电话卡换了,没收到啥负面打击的信息。
但即便这样,当她看到校吧上三百帖子,将近有一半以上都在议论她,内容五花八门没有下限,还有她搞怪的表情包。
“我明白了。”
小圆目光同情:“什么?没啥,本校的学生就是没有受过社会毒打,才会整天想着看别人热闹。”
袁霏霏:“我明白了,她们是得不到我的身心,才会污蔑恶搞我吧。”
小圆忍俊不禁,笑眯眯的说:“话说,我们对面那所,就隔了几条马路,每年门槛都在拔高,录取人数的名额又缩紧了,里面基本是学霸,升学率超级可以”
她有些遗憾的叹息,又道:“但无缘啦,当年我初三,高森的副校长来学校找我,问我愿不愿意直升高中,他们不仅可以破格录取,还有巨额的奖学金。”
“然后你就来了?”
“嗯。”
天,她同桌这么厉害?
袁霏霏无限憧憬,只想抱大腿,默默问了句:“当初你是年级第一吗?”
小圆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很谦虚的说:“我很菜,做什么都不行,可能就适合吃饭吧,嗯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当年我好像是市排名第一。”
袁霏霏:那她可以去扫厕所了。
微寒的风徐徐吹拂。
这天她吃着袁母亲自下厨做的家常菜,撑到胃沉甸甸的,在悲痛欲绝之下还要承受那道饱含期许的眼神,欲哭无泪全部吃完。
袁母笑到不亦乐乎:“要转秋了呀,以后穿衣别一天天都短裙短裤的,乖乖,加厚点!又不是去勾搭汉子,对不对?”
魏荀:加油学习。
袁霏霏:我不装了。她发了句:好
就凭他一句话,点燃了她激情的斗志,这几天解不出题的苦闷和校吧偏激言论的无奈,统统消散得一干二净。
暂且放下攻略他的想法并不难,只要每天做一套黄冈试卷,在精神折磨和极限死磕的双重压力下她忘乎所以。
袁霏霏禁欲苦修,不再为了追求他挖空心思,做题越来越行云流水,尤其小圆出手相助后,她如溺水的鱼终于在被水滋养后自在游弋。
所有都在变好,为她点缀上了梦想的翅膀,好像她的人生真的在沿着好的轨迹前行。
这天袁霏霏给老弟买好的手办到了货,后者高兴到起飞,转头就一个劲的奉承她。
“看准金主以后做事不马虎,走路不迷路。”
“姐,以后你不会的题目尽管来找我,前提是帮一次一个手办怎么样?”
“你想屁吃呢?”
她请教完魏荀化学题,又反复无数次听他的语音,虽是枯燥乏味的解题步骤和思路,但她开心到飘飘欲仙。也准备发一条特有文艺范的信息,脑子里长篇阔论的话语已经准备就绪。
袁小迪打断了她的思路,他站在光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的校服很干净,不再有奇怪的破洞。
他不耐烦的喊着:“一起走吗,姐?”
咦,她弟还挺有模有样的啊。
袁霏霏点头,脚踩自行车紧跟在他身后,反而是他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一掉头就见他露出羞涩的表情,样子无不舔狗。
这让她莹白的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忙摁过他的脸,藏不住的嫌弃:“有求于我就表现的正常点,你这幅样子猪都要被吓死,没准一急当场去世都有可能。”
袁小迪险些没控制住面部管理,唇角抽搐,“猪不背这锅!你这嘴怎么跟刀片一样,居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被凌迟的窒息感?”
倏忽他一甩秀发,划着剪刀手端在下巴,说道:“你有么有觉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袁霏霏唉声叹息:“没眼看,没眼看,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捐献给当地医院,不说有为民除害的丰功伟绩吧,就当为民献出爱心也是好的呀。”
袁小迪:“我认真的,你上点心!”
她看他讨好的眨了眨眼,可能真想从她嘴里听出类似彩虹屁的话。从头到尾仔细扫视他了会,对比他曾经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子。
确实变化极大,其实她一大早就敏感的感受到他外形和态度的转变。
袁霏霏一针见血道:“有喜欢的妹子了?”
她简单的一句话,让他脖子都梗红了,说出的话像自带电音效果:“对对啊,她好看死了。”
他特别难为情的低头,目光被光线延长,温柔得像头被驯服的狮子,“我才高一,她就在我隔壁班,每天下课出来倒水,我就忍不住想多看她几眼,长相应该符合中国古典美吧,身形小只小只的,让我忍不住想保护她。”
袁霏霏:我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所有。
他情到深处,言语都腻歪了起来,她想起上辈子她们相处恶劣,没有太多谈心。因此她现在才知道,一直以来他居然有暗恋的对象,但好像这段单恋注定被辜负,反正后来没成。
她没好气道:“以后你姐要是有个万一,你会像保护她一样来保护我吗?”
“不会吧,你怎么会有事?”他瞬间恍然,咧唇露出大男孩式的笑容道:“怎么了?是摔楼后遗症?没事的,我们一家也没做亏心事,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相信我!我拿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袁霏霏没了笑,她做了最坏的打算,想到凑不齐千分,可能命运会重蹈覆辙,重述着同样含义的话:“不需要发这么毒的誓,只是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能照顾好母亲吗?”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和爸妈。”
得到满意答案的她怅然若失叹了口气后,面脸之快,瞬间眉眼带笑,眼里存满了星辰,道:“好啊。忘了说,你今天还挺小帅小帅的。”
“放心好了,我未来啊,终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破天荒有了良心的袁小迪:“家的重责不就应该落在我们男人头上吗?你们女孩子操劳家务、生孩子什么的够不容易了,不需要再为家里开销担忧,成了黄脸婆可不好。”
“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有担当?一天天只知道打游戏网上冲浪,干些有的没的。”
袁小迪差点翻白眼,把之前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你弟啊,这是迷途知返了,别废话麻溜点,赶紧去学校了。”
袁霏霏给他一记暴栗,后者疼得抓耳挠腮,躲来躲去。
袁霏霏撑过死亡早读和早第一节课,大部分人昏昏欲睡,倒了一片,就像玩密室逃脱,成功逃出的往往就那几个幸运鹅,幸运的她便是其中一个强者。
这几天她在袁母细心喂养下,早餐吃太撑,消化又不好,上完厕去了个洗手,手搭在水龙头上还未拧开,就传来了水声。
放眼望去长条状的水池底水花四溅,她视线上移瞟到傅戾,多日不见,他帅得仍然清新脱俗,让胃液翻滚的她胃部无声无息在下沉,差点想吐。
她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不可能再喜欢他了。除了糟糕到极点的初遇之外,还有他幼稚的举措,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在看睿智一样。
但她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讨厌不能表现太明显,进而她露出标志性微笑,转身就想着能离多远,就绝不回头。
傅戾果不其然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袁霏霏背对他,身体僵了僵,面容不自觉低沉,暗想着不会又开始了吧?
可能是压抑太久,他巴不得把新账旧账再翻给她看,语速极快:“袁霏霏,自打我遇你以来,就没一件事是称心如意的。”
“你说奇不奇怪?居然会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校吧上说我喜欢你?真是糟心,妈的一大早的好心情全都没了。”
“我自认自己没有这么强大的感染力,既然你认为我干啥都是错的,连碰到你都会干扰到你的生活,那只好这样咯。”
她转过身,直视他故作惊讶的张唇,眼里就像凝成了冰凌,没有一丝温度道:“我纳了闷,一看到你这张帅脸啊,我上厕所都不便秘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对得起你这张脸吗?”
他讲话毒舌,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更不会留情,扎得他像个刺猬才肯善罢甘休。
袁霏霏:“我现在空腹,等等没忍住可能会吐你一身。到时候你又来怪我,那真不是我的过错了,可能是你招惹到了无辜的人,上天降罚吧?”
互相伤害她最在行了。
傅戾被怼得无话可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俊颜上闪过阴鸷,笑得让人瘆得慌:“你放心,我早就亲自把校吧不堪的言论,都清理了一遍,不会有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走至她旁边,故意死劲撞到她的肩膀,致使没站稳的她向后踉跄了几步。
袁霏霏像看畸形动物一样看他,真是莫名其妙,她强忍着怒意,心平气和说:“傅戾,我对精神科很了解,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看在同学的份上,帮你一把。”
袁霏霏眼神锐利得像把尖刀,如果她的目光具有穿透力,他已经被挫骨扬灰,但凡识趣点,早该退避三尺。
她的手捏成了拳头,又道:“现在让别人看见了,对我们都不好。”
但傅戾就是不走寻常路,他唇角微微勾起讥讽的弧度,眼神轻蔑,带着嘲弄说,“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什么事吧遭殃的人不是我是你。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那些有趣的言论了。”
是啊,到时候骂她的人可多了,他屁事都没有,还会很享受女人疯狂跪舔自己的样子。
这已经不是精神科的事了,她真想带他去脑科看看。
袁霏霏所见到的不是这张无可挑剔的美貌,而是他眼里诡异的光和令人发指的冷笑。她蹭蹭上窜的怒火无处发泄,却被他阴暗的思想所吓到。
周围没人,唯有水的滴答声忽远忽近,她大脑空白,四肢冰冷,一眨不眨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以前我苦苦追求过你,是你拒绝我在先,现在反过来想跟我纠缠不清?”
虽身心不符,但她已经是个经历过是非的大人了,这具身体还很年轻罢了,不能跟个未成年人一般见识。
“我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相通了一件事。”说着,他挑起的眉弱化了几丝脸庞的阴冷,对她的话也没太多感触,只是抬手拍了拍她肩膀,语气漫不经心带着一丝残忍道:“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团糟,我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袁霏霏如遭雷劈,像个弹簧一样反射性向后跳开,躲过了他的靠近,也懒得多想他眼里的阴郁,道:“你一个级草,难道不怕追你捧你的女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后,会对你失望吗?”
“就凭一个在校名声不好的人而言,你说出的话,别人会信吗?”他令人发指的笑裂开了那片冷陌的薄唇,上扬的眼尾特有攻击性,语气带着某种陌生的克制,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但纵使我是个疯子,你又能如何?”
袁霏霏双手环胸,佯装气定神闲的姿态,其实内心划过数以万计的修饰符号,他眼底是不符合年龄的阴鸷,她又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道:“以后说话简单点,行吗?说人话也行,你想追我就直说。”
傅戾怔了几秒,发出不屑的嗤笑,正想启唇说话的他被渐行渐近的脚步打断,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们走进来,摆弄着指甲,看到他的刹那掩嘴尖叫。
俨然粉丝看爱豆的倾慕,而他紧缩的眉骨早就舒展开来,投给她们一个ink,很阳光亲切的喊道:“再见。”随后,阴狠的看她了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袁霏霏看他前后的突转,一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难怪追捧他的妹子很多,这表里不一啊,表面故意做撩人又极具感染力的表情,背地里不就是个心思龌龊的阴暗小鬼吗?
学生花痴脸:“是咱们级草天啦你们看见他的锁骨没?就像滑滑梯一样流畅啊!啧啧啧绝美啊!”
学生思考脸:“我们学校目前能入我眼的帅哥,不是他就是魏教授了。你们觉得他们谁更好看呀?我独独喜欢魏教授,那种沉敛的帅气就像一块被雕琢的木头,那种气质就像品茶时特有的醇香!我老公帅极了!”
学生冷漠脸:“不管是谁,都是你们得不到的男人。醒醒吧,还是学习好,一天不干完作业,到食堂都抢不到饭吃。”
袁霏霏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她洗了把脸,降了降火。
厕所的转角处浮现出一道瘦弱的身影,苏烟像只受惊的鸟,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无意的对视后,她一脸惊恐万分的躲了进去,眼角滑落令人怜爱的泪水,瑟缩脖子不说话。
她鬼使神差的问:“你听见了?”
苏烟胆怯的点了点头。
傅这老哥其实就是被女主坑出心理阴影了,所以对她又冷又暴躁,而且他性格比较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