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江泽的话,花添雨嗤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山神?怕是人鬼吧。”
此话一出,屋里其他三人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的态度。
“哎,姑娘所言正是我们夫妻二人所想,但这村中,也只有我们夫妻二人这样认为。”江泽叹了口气,语气过多的无奈。
或许这话以偏概全了些,也并非所有人都没有过怀疑过山神的真假,但真正出言质疑的确实只有他们家。
“姑娘,你们也瞧见了,安梓文那小人将我们困于此,无法离开,虽然现下时机不对,但在下有一事不得不求。”说着江泽双手抱拳,姿势怪异地学着江湖中人的礼节。
“但说无妨。”
“姑娘二人能否,”江泽顿了顿,内心纠结,扭头和自家夫人对视了一眼,见夫人神情同样焦灼这才开口,“能否代我们去看看书儿?我们...甚是担心...”
说完江泽又忙里忙慌地挥手解释,他深知眼下情况说出这事恐有不妥,更何况先前书儿还欺骗了这两姑娘,而且,“我们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画儿,找出灵平山诡秘,但我们......我们......”
花添雨看着江泽脸上露出的羞愧了然地摇了摇手,“无妨,左右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看夫妻俩这一晚上一直露出的焦急神情,花添雨心里隐约能够明白他们的牵挂,内心倒是生出一股羡慕,亲情便是如此了。
答应了夫妻俩的请求,花添雨和小星未做过多停留,嘱咐两人不要轻举妄动后便如来时般消失在原地。
依旧是小星搂着花添雨的细腰,几个起落往江怀书屋子的方向去了。
到达江怀书小院里,小星如刚才在江泽夫妻二人屋顶上一般,搂着花添雨往怀书屋顶飞去。
窝在她怀里的花添雨侧脸看了看她,被风吹起的发丝划过脸颊,痒痒的,不过这暗卫怎么老是喜欢跑人屋顶上去偷看呢,二话不说就先飞人屋顶,掀人瓦片。
不过这次小星却是没有一开始就掀别人瓦片,落下后她便盘腿坐在屋顶,还没给花添雨打声招呼就已入定,目光无神地平视远处,但牵着花添雨手腕的手却是没松。
花添雨怪异地看着她,试试拽了拽自己的手腕,愣是没从小星手里拽出,微微蹙眉,随即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再过几日便是满月,而今晚的月光格外亮,银光从她指缝间洒在小星脸上,微风吹起的发丝扬起勾住花添雨白净的指尖,一股酥麻。
这次小星有反应了,一把就抓住了她那只乱动的手,接着往自己身前一拽,力道之大让花添雨无法反抗,直接向着小星的怀里倒了下去,脚下瓦片作响,身下屋内人竟没反应。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是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若有若无的药香扑面而来。
“宫主?”小星疑惑地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儿,搂着她细腰的手却是没移开。
花添雨小心地挪动着身体,不发出细微响声,而那只被小星攥住的手依旧在她手里,抽不出。
花添雨冷眼蹙眉,不悦地蔑着小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小星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把人惹生气了,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手腕,结果还没等花添雨成功抽回她又把手抓了回来,飞速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在她手腕处细致地擦了擦,这才彻底松手。
花添雨全程未反抗,看着她的动作,就在她摸出手帕覆在自己手腕上时,她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刚才被江夫人抓住的那只嘛。
她什么意思?吃醋了?
花添雨双眉皱得更紧,像是她心头的结,越解越深。
这是她一直单兵作战,没有队友的原因之一,这种难辨莫测的事情对她来说很陌生,而陌生的感触会让她心乱,这样会影响到她的任务完成度。
换句话说,现在的小星,对她来说是个无法预测的变数。
想到这里,花添雨黑着脸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盘腿坐着的小星,骇人的眼神让小星心底发慌,呆愣地坐在屋顶不敢妄动。
花添雨慢慢后退几步,陌生的眼神似是在警告眼前人不要跟上自己。
接着令小星瞳孔巨缩的一幕出现了。
花添雨转身几步跑到屋檐边,直直越下,在半空中踏了一脚旁边围墙缓解冲击力,矮身落在地上,而落地后的花添雨没有半刻迟疑,顺势翻进了一扇开着的窗户,进了江怀书的屋。
小星最初被花添雨的眼神吓住,心里暗自懊恼惹怒了她,还没等懊恼完就见花添雨跳下屋檐,那一刻她感觉到重新跳动的心脏再次骤停,浑身的冰冷如同坠入冰窖。
还未等她反应,身体已经朝着花添雨坠落的方向飞射而出。
小星是拽着花添雨衣袖进屋的,神情惊慌,脸色已是惨白,额间惊出冷汗。
她伸出左手迫切地想要拉住她,触碰她,确认她,可到了半空又硬生生停住,想起她在屋顶上的态度不敢妄动,腰间的文蒲铃也是,发出闷闷的响声,满是担心。
“我...我...对不起,我刚刚是在凝神听安府内有没有奇怪的动静...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手,我只是...”拉住花添雨衣袖的手紧紧攥着,生怕她生气不要自己。
小星满脸歉意,着急地解释着,但解释到一半又不知要如何解释,难道说她刚才是在听躲在暗处的那位真小星汇报情况,顺便听府内动静,然后趁机吃吃她豆腐,而且她确实是因为吃醋才抽出手帕给她擦手的?
她只是想和她调调情,没成想弄巧成拙,让她生气了。
花添雨看着小星泫然欲泣的样子愣了愣,不似印象中的冷面,从她脸上甚至看出了后怕,一时间也就没发觉到小星的自称从“属下”变成了“我”。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花添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刚才确实是生气,但按理说自己好歹也接受过组织的情绪控制训练课程,以前从未情绪失控过,现在想想自己白天生的闷气也有点奇怪。
她垂下眼眸,平复着内心的无名火,“没事儿,我......”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话,急慌慌的脚步声向两人的方向传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屋内情况。
一片狼藉。
梳妆台、床铺被人翻得乱糟糟的,就连窗沿下的小柜也没有幸免,而角落里的衣柜更甚,衣物被人随意扔出,俨然一副刚遭遇过洗劫的画面。
但是屋内却没有陌生人,只有江怀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