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撩人。美丽的西子湖,即使到了夜晚,依旧如此妩媚。湖畔几艘画舫停泊,奢华艳丽,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今日湖面上的画舫都已被官府征用,看似热闹非凡,实际,游客们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莲儿,莲儿!”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唤,一名少女急匆匆地跟了过来。 “月姨,我在呢。”她的头压得很低,手中抱着一把琴。此时,一阵清风袭来,将她的淡紫色薄纱长裙轻轻撩起。少女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去压了压,这下手中的琴差点掉落。 “哎呀,你怎么毛手毛脚的!”那唤着她“莲儿”的中年艳妇帮她拖了一把,轻声责备道,“你娘病了,院子里人手不够,我也是没办法,才叫你来帮忙的——你呀,平日里被你娘宠着护着的,什么都不懂。你娘也不好好□□你,将来可怎么办呀!” “月姨,这事千万不能让我娘知道。”少女用力摇着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泪花。 那个被她称作“月姨”的中年艳妇轻轻地撩了撩她额前的乌黑的刘海,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莲儿,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娘不想你做这行,不想你走上她的老路。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女人,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你娘就是想不明白,她自己挂了那么多年的头牌,到头来,还不是离不开这里吗?不过,莲儿,你也真是,小小年纪,怎么偏偏就学着去私会男人,你才多大,才十四岁!难怪你娘会被你气病了!” “月姐,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也知道,莲儿才十四岁,她又懂得什么!要我说,就是那些个所谓的什么才子、学子,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其实个个骨子里就透着脏!”说话的是一名身着玫红衣裙的女子,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手摇绢丝团扇,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过来。她身材苗条,比莲儿高出一个头。她走到莲儿身旁,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有些怜爱地说,“还这么小,就要出来做,都没挂牌呢,要是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呀!” “花姨!”莲儿努起小嘴,轻轻地靠了过去。这时,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人声鼎沸,还有连续不断的马蹄声。那个被她称作“花姨”的女子,赶紧凑到月姨的身旁,低声问道:“月姐,这就是那帮蒙古鞑子?” “诶呦,花秀呀,你小声点!”月姨狠狠地戳了她一下,“别让人听见!这可是官府派下来的差事。咱可谁也得罪不起!” “月姐,这么多蒙古鞑子,我这心里……”花秀立马一脸愁容。 “怎么,你又不是没见过蒙古鞑子!”月姨白了她一眼,“在天香阁,你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还装什么清纯!” “谁装清纯了!”花秀毫不示弱,“可是,咱们这儿不是有真清纯的吗?难道你想让莲儿去伺候这帮鞑子兵!这些人,可是……”月姨突然一阵干咳,打断了她的话。莲儿只顾在一旁低头不语。“这要让红姐知道了,该咋办?” “这事千万不能让红秀知道,她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 “谁说不是,莲儿可是红姐的命根子!她可是死都不愿意让莲儿挂牌接客的!她是一心想给这个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将来可以相夫教子,一生只跟一个男人拴在一起!”花秀回眸看着楚楚可怜的莲儿,问道,“莲儿,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柳公子,是不是特想嫁给他?” “花姨,我……”莲儿羞红了脸,头压得更低,声音也压得更低,“我不知道,自从柳夫人来过之后,我便再没见过他……” “恐怕他从没跟你提过,跟他表姐定下娃娃亲的事吧!”月姨有些轻蔑地说,“这个柳公子的父亲本是江南名士,与我们刘知府大人是同窗好友。那位了不起的夫人就仗着这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居然带人来砸我们的场子,还污蔑我们莲儿勾引她儿子。我呸!结果就把你娘气得昏迷了好几天,这不今天还发着高烧呢!” “月姨,莲儿,莲儿知错了!” “莲儿呀,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花秀白了月姨一眼,“你懂什么呀,十四岁的小丫头,还不是听几句甜言蜜语,看几首酸不溜丢的情诗,就连北都找不着了!我们说你,也是怕你吃亏,将来上当受骗,倒霉的就是你自己。这女人,要是走错一步,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就像你娘……” “好了,花姨,莲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