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撤了力气,身体重量由双腕的镣铐吊着,脸上显现出明显的困意,兔耳耷拉着,亢奋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身下积了一小滩血液,铁锈味逐渐盖过了空气中狂躁的焦糊味,雷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雷?”白逸年谨慎呼喊道。
他又喊了一声,雷没有反应,垂着头,像是睡着了。
白逸年再喊一声,雷的兔耳略微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耳朵摆了摆,表示他已经听到了,不要再念了。
白逸年终于放下心,雷恢复了理智。
大卫进来解开所有束缚,雷的身体瘫软地向前倒去,白逸年连忙伸手,稳稳抱住了他的学生,成年男性的体重压得他不得不退后一步来稳住重心。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八四左右,雷的下巴搁在白逸年的颈窝,发烫的呼吸轻轻擦过后颈那块脆弱的皮肤,和着贴片的刺痛,引得白逸年浑身发颤,但他没有推开怀中的人。
雷安静靠在他身上,白逸年能感受到雷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心跳声开始冷却。
雷的手臂虚虚环在白逸年的腰间,白逸年安抚性地轻拍他坚实的后背,两人都保持沉默,感受着彼此胸腔里的跳动,呼吸着对方信息素的气味。
白逸年感慨,这是自他们见面以来,相处得最和谐的时刻,真是不容易。
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难得的师生温情,雷就打破了宁静。
“老师。”
“嗯,怎么了?”白逸年的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
雷的嗓音低沉沙哑:“你不要这么吵。”
“到底是谁在吵?”温柔瞬间消失不见,白逸年开始释放信息素催眠,“赶紧睡觉。”
“不要,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快点说。”
雷靠在白逸年的肩头,他疲惫得睁不开眼,声音微弱,像是呢喃:
“老师,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好好好,我知道了,睡吧。”
白逸年胡乱揉了把他的头发,兔毛的手感极佳,掌心下的触感细腻柔软,而他的心也随之软得一塌糊涂。
雷的呼吸渐慢,白逸年觉得身上一沉,这只大型兔子就这么把全身的重量都抛给了他,睡着了。
秦霜提着医疗箱进来,见到两人抱在一处,说道:“正好,让他躺着,我好上药。”
白逸年做口型:他睡着了。
秦霜的声音也轻了些:“你们两个把他的上衣脱了,动作小点。”
雷的重量全由白逸年来支撑,脱衣服这件事就只能交给大卫。大卫刚捏住衣角,雷就反手擎住他的手腕,动作干净利落得白逸年以为他还醒着,但平稳的呼吸证明他确实已经安然入睡。
大卫掰开手指,不一会儿雷又限制住他的动作,白逸年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帮忙。
白逸年抱着雷慢慢坐下,让他的头靠在臂弯,半倚在自己怀里,好躺得舒服些。
雷左肩的伤口看着实在骇人,恐怕痊愈后也会留一道明显的疤。而他的上身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甚至左胸心口处也有伤,那是最深最显眼的,犹如心脏被剥开过。
忽略掉那些伤痕,雷现在的模样总算和兔子有了几分相似,兔耳伏在脑后,安静窝在一处温暖的地方,看起来乖巧无害。
秦霜用消毒药水擦拭左肩和腰际伤口,雷不禁发抖了一下,然后在白逸年怀里蹭蹭,像是姿势别扭睡得不舒服,又像是吃痛后的撒娇,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白逸年忍不住摸了一把兔毛,这人睡着后的模样倒是挺顺眼,他本就长得帅气,如果不是因为狂躁症,可能早就已经融入人类社会,和某位Omega或是Beta结合,生下一窝小兔子了。
秦霜手里擦着药,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关系不错啊。”
“不认识,为什么这么说?”
“那就应该是你信息素的缘故,我第一次见他对人这么无防备。”
无防备?白逸年瞅瞅躺在怀里的人,睡得正香,他又想起了雷刚才对大卫的那番警惕,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些平衡感。
他又是被吼又是被揍,要是雷对他的态度不好点,他迟早要拔光这头兔毛拿去卖钱。
白逸年的声音放轻:“我原本还以为信息素的效果不明显。”
“还不明显?你进去之后的每一秒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你出事。”她拿出绷带,“把他的手抬起来。”
白逸年举起他的手,雷哼哼了两声,挣脱后翻个身继续睡。白逸年再次捞起他的手臂,雷一把甩开。
白逸年搓了搓他的头发,睡着后都不听话,真不省心。
秦霜勉强把绷带系上:“雷闻到你的信息素后,大脑的活跃程度有所降低,这是一次大胆且成功的尝试。下次要是进展顺利,我觉得雷很有可能会因为你的信息素而提前恢复理智。”
白逸年摸着怀里的兔子,曾经的那些不悦全都一扫而净。他留下来的选择是正确的,是有意义的。
“那我现在要把信息素收起来吗?”
“不用,让他多闻闻。”
秦霜包扎完伤口,雷的手腕上也擦了药,还没处理的剩下的只有兔耳上的缺口。
“托着他的耳朵,动作轻一点,不然他的反应会很大。”
白逸年小心垫起受伤的那只兔耳,耳朵很薄,能清晰看见血丝,柔软的绒毛在手掌上轻微擦动,传来阵阵温热。
秦霜擦掉绒毛上的血渍,伤口附近的毛已经染成了淡粉色,不知道之后洗不洗得掉。
她拿着消毒药剂,在伤口处抹了第一下,雷的背就猛地弓起,他撑住白逸年的手臂坐起身,眉眼皱在一起,被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