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秘书急忙道:“白老师,我会暂时挂断通讯,不会太久,十分钟以内我会再次拨打您的号码,请稍等一会儿。”
白逸年的耳朵都快要贴进去了:“好的。”
混乱戛然而止,耳边响起忙碌音,白逸年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雷已经到了刘易斯的住所了?
那个婴儿是谁的孩子,刘易斯的?
雷把小孩惹哭了?他又闯祸了?
然而比起这些,白逸年更想知道的是雷现在的精神状况。
婴儿的哭闹会不会影响到雷的情绪?他会不会被烦躁给侵蚀掉理智?刘易斯能控制住陷入狂躁的雷吗?
好奇就这么转变成焦躁,白逸年越想越急,但此时除了等待也没有其他办法。
刚好十分钟,秘书掐着点打了过来,背景音里还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有人在轻声哼唱着摇篮曲。
“白老师,刘易斯先生会在今晚九点等待您的通讯,届时请继续拨打这个号码,他很期待与你的交谈。”
“我知道了,我也很期待与刘易斯先生的交谈。”白逸年道,“我想问下雷在这里吗?我听见他声音了。”
“是的,他刚到不久。”
“他现在的情绪稳定吗?精神状况怎么样?”
秘书明白他在担心什么:“白老师,您可以放心,雷已经冷静下来了,也有安保人员在看守着他。”
白逸年松了口气:“这几天就麻烦你们了。”
“我们才是给白老师您添麻烦的人。”秘书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话需要传达的吗?”
“暂时没有了。”
“好的,若是还有需要请联系我,我先失礼挂断电话了。”
电话挂断得匆忙,可能对面的混乱还没有完全平息。
猜测得再多也没用,白逸年收拾情绪,打了第三通电话,是打给谢曼芸的。
谢曼芸的反应和白逸年预料中的一模一样,白逸年已经能想象出那种焦虑到胃痛的感觉。
不过他没有把周沛雯的话转告给谢曼芸,如果这位年轻的女老师知道了亚历克斯是怎么想的,该会有多伤心。
谢曼芸的声音听着还算镇定,加快的语速却暴露了她此时的焦头烂额:“雷的家长今天晚上会跟你联系?”
白逸年:“对,有什么话是要我转告给他的?”
“没有,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就是叫家长务必要冷静。”谢曼芸疲惫道,“亚历克斯昨晚就被接走了,回去后就一直在诉苦。”
“所以他家长现在还是很激动,听不进去我说的话,我只能晚些时候再打过去。”
“然后,白老师,关于昨天那场争斗的起因,我四处打听了一下。”
谢曼芸接下来的话语把白逸年给拖进了同等的焦虑中。
“白老师,我很理解你的想法和感受,但你不应该说谎。”她的声音听着客气又冷淡,“亚历克斯根本没有和雷打过照面,他是如何用信息素去刺激雷的?”
白逸年脱口而出:“他的信息素留在了我身上。”
“那也是留在了白老师你的身上,和雷没有关系才对。”
“可是他闻到了。”
“那天是个雨天,白老师,除非凑得很近,雷不会闻见你身上的气味。”
“雷就是凑近了闻的。”
“白老师,你真的不必这样。”
白逸年的高速大脑运作着,所有的记忆片段在此时快速拼接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链,他把自己的猜想用肯定的话语说道:
“谢老师,是这样的这个事实可能会非常伤你的心,所以我那时没有告诉你。亚历克斯曾经说过想让我去做他的老师,这句话被雷听到了,因此他很介意我的身上留有亚历克斯的气味。”
“那天晚上,我和亚历克斯是乘坐同一班电梯下楼,p楼里有学生看见了我们,他们可以作证。”
他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很犹豫:“谢老师我想你和亚历克斯之间或许有一些矛盾或是误会?”
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女性的深呼吸。
白逸年深感无奈和内疚,在心里说着抱歉,但他此时只能为着雷考虑。
许久,谢曼芸的声音响起,她听起来疲惫得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我会再去调查的。”
“白老师,我们晚上再联系。”
白逸年挂断电话,朝电梯间走去。
然而他还没跨出几步,就差点跌在地上,头脑如灌铅般沉重。
他这是怎么了?
他站在走廊,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得一塌糊涂的景色,身体的温度每时每刻都在流失,流失到他摸着自己的皮肤就如同触摸一块冰。
他摸了把额头,没发烧。
那就可能是感冒了
“叮”
电梯门拉开,里面的学生踏出电梯,奇怪地瞅了白逸年一眼便走开了。
白逸年就着这班电梯坐到一楼,轰然的雨声倏然有了实体,飞瀑般的雨水砸得他神情恍惚,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揉着眉头,撑起伞朝宿舍方向走去。
露露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内的空气换了一次,清新且不潮湿,室内温度暖和,是最能让人感到舒适的温度。
一踏进自己最熟悉的空间,身上的力气瞬间消散得彻底,整个人仿佛成了一滩烂泥,骨架都被磨成了灰,连站着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白逸年脱了鞋就倒在床铺上,衣服上的雨珠在被褥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印迹。
果真是感冒了,得吃点药
白逸年挣扎着爬起,结果爬不起来,他似乎和床融为了一体。
闭上眼,白逸年只觉得他在迅速旋转下坠,坠入了深海,又坠入了虚空,他触碰不到边界,他游走在意识的边缘。
好困,好想睡一会儿。
机械女声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谁叫你不吃药,这下好了吧,感冒加重了!”
白逸年把枕头盖在了头上,当个鸵鸟。
“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觉!快点起来!”
白逸年放弃了挣扎,身体就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在了床上。露露推着他起床,白逸年纹丝不动。
“几点了?”他问。
露露:“下午4点12分。”
“让我睡一个小时。”白逸年翻个身,扯过被子的一角搭在身上,“不要关消息提醒,有讯息或是电话就叫醒我。”
露露:“那也洗个热水澡再睡吧,你这样的话感冒好不了的!”
“我等会儿就去。”白逸年虚弱得如同一只受了伤的猫咪,“帮我冲一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