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管,只要我还活着,请你们不要再干涉我好不好?!) 第二天是周六,一早顾芸就打来电话让我中午回家吃饭,我迷迷糊糊答应着,可是再也睡不着,趿着拖鞋去二楼那个客卫洗漱,刚下来楼道口,就听到底下一楼有人在说话。这一大早的又是谁呢?最近这里看来有点人丁兴旺。 我轻轻走下几个台阶,探头张望,看到客厅里背对大门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怀里抱着一只穿着花肚兜的贵宾犬,深蓝色丝绸裙装,略显丰腴,一头栗色卷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脸上略施薄纷,一看就是贵妇模样,只是乌眉插梢、红唇含刀,很有一股凌人的盛气。 她仰着头对着一个方向说:今天你必须去见上一面,你奶奶年纪也大了,你不替自己考虑也得替她考虑。 “我说了去不了,我今天有个摄影座谈。”分明是房东小主的声音。 “阿远,我知道过去的事你一直有心结,对妈妈有意见,可我们毕竟是亲生母子,那么多年了,你打算这样一个人到什么时候?你是在惩罚我吗……” “不要跟我提那个好吗?!从那次开始,我就跟你们说过,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们管,只要我还活着,请你们不要再干涉我好不好?!”那人显然是怒了,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大声说话。 “是、是、是!都没在管你呀,你看你爸和我有在说你吗?你要去国外,就去国外,一去那么多年,我们也不敢管你。你现在国外回来也有十来天了吧?你就算不去家里住,也总得回趟家里啊,你来见过我们吗?我也不要求你。可是你跟你奶奶见面居然也约在酒店!像话吗?我的电话也不接,要不是我昨晚打电话去酒店找你,谁知道你居然退房住这里了。” “我这次回来需要长期住段日子,这里是我家,难道希望我一直住酒店吗?” “阿远,你明知道妈妈是希望你回去住的。那里才是我们一家子住的呀。” 听明白了,这是母子间的对话,别人的隐私我不打算多听,所以转身上楼。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狗叫声,说时迟那时快,那只贵宾犬突然叫着向我蹿来。 狗狗虽然可爱,但我从小对宠物的毛过敏吗,所以顿时吓坏了,慌手慌脚地奔上楼,还跑丢了一只拖鞋,我跑到自己房间,来不及关门,那小东西居然已经在我的门口,对着我龇牙列齿拼着小命地狂叫,我心惊肉跳地倒在床上,随手抓了一样东西扔向它,看清那东西掉在门框那里,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扔手机或者其他啊,扔的恰是要送给我爸的钱包。 那钱包盒子盖已经被甩飞,钱包躺在另一半盒子里,那只狗狗正在嗅来嗅去,接着直接用牙齿去啃。 “不要呀,去!走开!走开!”我不停地挥手赶狗,一边还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寻思再扔过去,对了,我的剩下的那只拖鞋,我俯身捡起拖鞋就那么一扔! 正好扔到人了!只听一声重喝,一个又气又急的声音骂过来,是他妈妈:“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呀?怎么可以乱扔东西呀?你砸到我了知道吗?大白天穿着睡衣晃来晃去的,这屋里有男人的你懂不懂?难为情也不怕,真是没教养,我们这房子怎么会租给你这种人!” 我的房门口,他们母子居然都站在那里,看着我房间里刚起床乱糟糟的一切,和同样乱糟糟又惊魂不定的我。那老女人一边掸着身上的衣裙,一边这样毫不留情地对我骂过来。 我又是害怕又是羞愧,早就吓得从床上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蓬头散发。却是不住地低头躬身道歉,我说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砸到您,我怕狗狗,我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我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住着…… 我手指着这个男人,一时结巴顿住,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怎样称呼这个房东小主这个男人,我总不能称呼他河先生吗,显得我们已经熟悉,难道让我叫他大哥?我们也没有这么熟悉,何况大哥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个,那就是齐美璐。叫他大叔?我跟他没那么亲切友好! 我这慌里慌张又笨拙愚蠢的样子,都被这个男人看在眼里,明显看到那人脸上带着对我不可理喻的表情不带一丝同情,这都什么事啊,真是万分倒霉的一个早上。 他说:“算了,她是奶奶的租客,我住在这里她并不知道。我也才住上一两晚,我们还没打过招呼。”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那只拖鞋,走进来放我脚边,居然是两只,哦,真是谢谢他了,想不到还帮我捡来了掉在楼梯上的那只拖鞋,而且,刚刚他还帮我解围。我心里泛起一丝丝暖意,可怜巴巴的两眼望向他,满心感谢。 人家并不鸟我,说完转身就走,他妈妈死命地瞪我一眼,抱起狗狗大屁股一扭,也摩登地离开。我赶紧地穿上拖鞋去捡钱包,一看气得都要哭出来了,这可是我送给我爸的礼物啊,上面却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狗牙印,有些几处还露出白兮兮的牛皮底子出来。这钱包算是废掉了。我拿纸巾擦了擦,随手放在斗柜上。 楼下似乎已经人走楼空。 晦气的早晨,我决定好好地梳洗打扮一下自己,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情。这一点,我觉得我跟顾芸一样,母女同心。每次心情不爽,顾芸都会涂脂抹粉描眉画唇,再加上香水,精心打扮自己。 顾芸说,女人的妆容是女人另一种风情的外套,这件外套你平时可以不穿,但是穿了就要讲究。所以,就算是她的刘海遮住双眉,她每次也都要夹起刘海细细地用心地画上眉毛。她的梳妆台上常年摆放着整套的化妆工具和化妆品,不同颜色的口红好几款,其实都用不完,所以她都是一边扔一边买,有的甚至没用两次,都被整支扔掉。她说病从口入,别小看一支口红,时间久了上面都是菌,不经常用细菌更多,所以要常换。她说女人就是拥有挥霍这些的小权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当然,她也说“没权没办法。”所以,在爱美这上面她有权,就要活得漂亮。 我在卫生间好好冲洗了一下,吹干头发,平时不化妆的我,画个淡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其实也就是画个眉毛涂个口红,因为平时都是素颜,我没有更多的化妆品在这里。 我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一番,心情顿时变好。回到房间,换了件淡蓝色粉条宽袖衬衫,下面一条浅色牛仔热裤,换顶宽边遮阳帽,一副蓝底镭射太阳镜,骑上我的小毛驴潇潇洒洒地出门了 。 夏日上午的太阳已经非常热烈,日光明晃晃地洒下来,我不停蹬着脚踏板的双腿白晃晃的特别显眼,这就是穿热裤的好处,除了凉快少约束外,就是特别能显出我身材的优点来:腿长肤白。我不是个爱显摆爱张扬的人,但是这样的装束和长处,确确实实能给我带来好心情和满满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