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见晓,一线天光破云而出。顾欢踱步,捻着下巴,打量塌上的陆砚生,她越是不想和这人有瓜葛,免得自己跟原主似的,落他手里,不得好死。
然而,这强大的剧情君,仿佛在逗她。
顾欢接了杯凉水,试了试温度,拔凉拔凉,甚好!转身正打算泼上去,忽地对着一双直愣愣瞧她的眼睛,手一颤,她心虚地放下水,掩饰性地坐到床边,手握拳咳嗽两声。
“昨日你被人打了,我救的你。”她先发制人,神色凝重,试图让自己显得郑重其事。
陆砚生低头,轻扫领口的狼藉,顾欢别开眼,又咳两声,“意外、意外 !”
陆砚生挑眉,倒没说话,顾欢自顾自往下说,“我等会儿把你放出去,然后找人寻你的手下,将你带回去...回去可不能乱说,你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是未来驸马,得为自己着想...”
这话说的有技术含量,既凸显了自己的温和可亲,又将自己撇开去。原主就是因为勾上了陆砚生,女主生气,才将她撮合给了陆砚生,落得个惨淡收场。
“若我不呢?”
顾欢傻眼了,恳切地抓着他的手,“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这是为你好,我顾欢对天发誓,对你绝无任何非分之想...”为了使这句话更真实,她绞尽脑汁,搬出唐笑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唐笑年,我夫君,我活一日,便是他的的未亡人!”
她不得不费尽挤出鳄鱼的眼泪,本以为很难,可眼泪出来的异常顺利,是被言熏出来的。
顾欢鼻尖翕动,疑惑,“什么味儿?”
好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眼前烟雾缭绕。顾欢瞟了一眼厨房,自己也没开火呀。
“着火了。”陆砚生好心提醒。
顾欢嗯了声,继续寻找烟味来源。
着火了!
“!”
顾欢瞪着一双熏得泪汪汪的眼睛,旋即回过神,打开门闩,可是门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窗户也是,顾欢没时间傻眼,退步时梁上一团火掉在脚边,染上衣裙,顾欢惊慌地蹦跶起来,将火扑灭。
火势越来越大,照得昏暗的屋内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火焰包裹着屋子,在没有风的室内升腾,火星各处蔓延,闪烁着红色的光亮,顾欢剧烈咳嗽,捂着湿帕子,扯一张白床单,蘸着昨晚未来得及处理的浴水,将陆砚生包裹起来,用另一块湿帕子捂住他的口鼻。
大火憧憧,陆砚生的面庞更加苍白,顾欢挥着砍刀,将门闩砍开,手上的伤口裂开,血迹丝丝渗出,忍痛将陆砚生抬出去时,她已经没有力气。也许有人报官,门口围的有官兵,陆家人,筋疲力尽时,她忽然想到,TM地陆砚生是男主啊!
谁死他都不带死的那种。
这下好了,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与陆砚生共度一室,衣冠不整...难不成原主的命运真的要延续到自己身上。
顾欢顿时清醒,趁着众人的焦点全在滔天的火焰和陆砚生身上,脚底生风便逃了,溜的时候她还掐了一把陆砚生的腰,暗啧一声——陆砚生这厮,真的是个腰精!
也就逃了有半日。
顾欢带着斗笠,极力降低存在感在大街上走。忽地乱马惊街,一匹烈马当街而来,马上少年一勒缰绳,马鸣尖细且长,高举的蹄子堪堪擦过顾欢的鼻尖。
“顾欢?”少年桃花眼一眯,“祸害了人就想走,哪有这种好事情!”陆昙生打量这个女人。
顾欢身子虚晃一下。
果然,这就是炮灰的个人魅力么?顾欢欲哭无泪,正欲解释,便拦腰被人截上马,跟个货物似的摆在马上,等到了知府府衙,五脏六腑颠的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陆昙生掕着她直接到了知府面前,“知府也好,公主也罢,总之,今日,你们得给我哥一个交代!”
这场面倒是在顾雁的预料中,她并不惊讶。而一向端正的文人知府,气得可是胡子乱颤,拄着拐杖狠狠戳着地,骂的不得劲了,拿着拐杖狠狠抽了顾欢,许是一棍子不解恨,他再次扬起手,被顾雁及时拦住,“你们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陆昙生轻嗤,“我们陆家什么没有,要你们上赶子送来?”
“什么意思?”顾雁皱眉,低目瞧着地上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欢。
“陆家要她,做长房正妻。”坐在太师椅上的陆昙生手指遥遥一指,不偏不倚,对着偷偷摸摸准备逃走的顾欢,顾欢嘿嘿一笑,脚底生风,铆足劲儿准备冲出去,管家合上门,由顾欢撞了个眼冒金星。
顾欢颤抖着手指,断断续续对眼观鼻鼻观心的管家说,“你、你好毒啊!”
说完晕了过去。
顾欢他爹不敢置信,“顾欢,她可是个寡妇!”
“我哥还是个瘸子呢,也没见她嫌弃啊。”陆昙生起来,逼近顾雁,“今早事情,顾家必须给个交代!我哥清白尽毁,总要有人一起下水,是吧,公主殿下?”
这一句意味深长,顾雁心虚,金吾挡在她面前,双眼铜铃恶煞盯着他,陆昙生看他一眼,捏一杯茶将装死的顾欢泼醒,“我的未来嫂嫂,可好好准备。”
“嫂嫂你个窝窝头,嫂嫂...我死也不会嫁过去!”
“火场里你以命相护,陆家感恩戴德,用不得你嫁,陆家自会带着一半家产和土地,入赘江州顾家。”
他蹲下身子,与顾欢对视,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这人是真勾人,怨不得哥哥指名道姓,毁了名声也要将人带回来。
“京城世家陆府少爷,配你,绰绰有余。”
MMP!上赶子要她嫁,又说她不配,敢情所有的锅都叫她背了?
顾欢没好气拍开他的手,“老子不稀罕去”越想越气,再抬手时,陆昙生顺势打过来,疼的她龇牙咧嘴,“你怎么打女人啊!”
“你先动的手!”陆昙生抱手,语气闲散,痞子样道,“以牙还牙一向是我做人的准则,不管是男是女,顾欢,你最好给我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不嫁过来,陆府随时可以杀了你!我们是商人,不是你爹!”
他晃着身子,没个正经,手腕搭在膝盖上,游刃有余瞧着她,不紧不慢。
顾欢瞥了一眼恨不得打死她的那个老人,心道她爹也不一定绕了她。她声音渐渐弱下去,“天下女人那么多,也不一定非要我…”
陆昙生懒得理她,大摇大摆,反客为主,将顾欢关起来,“明日晚间,婚宴起!”
外面,顾雁等人还沉浸在陆砚生入赘的震惊中,她以为最起码陆砚生会亲自来同她讲。
她自小孤傲,陆砚生在她眼里,一身铜臭,半身不遂,与她心中肌肉健壮,有家有国有担当的强壮男子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