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儿拖着病体,被两个婆子架着的滑竿载着进了院子,韩墨儿站在屋子门口相迎,心中叹了口气,能不能不都赶在一天,前一个兴师问罪,现在这个肯定冷嘲热讽,让人喘口气行不行。
韩嫣儿被人扶着斜靠在榻上,好一阵才止住了喘息,她今天化了妆,脸颊上扫了浓重的胭脂,却也盖不住苍白干瘪的憔悴之色。
“嫣儿妹妹有病在身,不好劳动,若要说什么话,让丫鬟通传一声,我自会前去见妹妹的。”
“呵呵,姐姐现在是礼王妃,我自是不能劳烦于你。”出言便搬出礼王妃的字眼,礼王妃之于韩嫣儿无异于侮辱之词,她也想在韩墨儿脸上看到恼怒的神情,不过却让她大失所望了。
韩墨儿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只是附和的点点头,似是十分认同妹妹的说法,礼王妃自是不能随意劳烦。韩嫣儿气得要咳嗽,忙喝了口清肺的梨汁压了压。
“妹妹有什么话与我说?”韩墨儿打算速战速决,要嘲讽赶快的,嘲讽完我好吃芒果。
“咳咳,姐姐你马上就要嫁给礼王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礼王,礼王他不得圣心你知道是为何吗?”韩嫣儿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为何?”
“因为据传他是先帝与鸿煊帝妃子柳氏不伦所生。”韩嫣儿盯着韩墨儿的脸,想要看到惊讶或耻辱的表情。
“哦。”
哦?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这传闻流传甚广,是不是姐姐也曾经听过?”韩嫣儿不死心的继续问到。
“没有,没听过,要不我去问问父亲这传闻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是要退婚的,管他是不是皇上赐婚,我都不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嫣儿?”
韩嫣儿顿时傻了眼,她只是来羞辱韩墨儿来的,只是想在韩墨儿脸上看到不甘与屈辱,可没想让她退婚啊,本来韩墨儿就是代她而嫁,如果这个二愣子真的闹了起来,撂了挑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是在劫难逃?如果父亲又知道是自己在其中挑拨离间的,那自己哪里还有好果子吃,真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嫣儿赶紧出言安抚:“传闻吗,做不得真的,都是假的,皇家规矩森严,哪里能出这样丑闻。莫要,莫要去问父亲,父亲最不喜背后议论他人,姐姐不要去惹父亲生气。”
“还是妹妹懂礼,不然我又要被父亲训斥了。上次府中的一个下人背后非议他人被父亲得知,父亲不仅罚了他还追本溯源,最后查到了熙焕,啧啧,熙焕那次可被罚得不轻,足足跪了一天的祠堂。如果,如果父亲知晓今日之事,不一定要怎么罚我呢,对了,他应该还会查实谣言之源吧,不知是谁将这样的谣言带入韩府,还传到咱们这里,真真可恨,看来真应该让父亲查实,免得以后再生类似之事,坏了咱们韩府规矩。”韩墨儿絮絮叨叨,韩嫣儿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莫要去惹这个麻烦。”韩嫣儿憋了一肚子气,咳了一阵,又是敲背又是顺气才安稳下来,不咸不淡的闲聊了几句,她心中又生出不甘,将话题又扯了回来。
“姐姐可真是有福气,据说礼王二十多岁了,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不仅如此,房中伺候的都是年轻俊俏的小厮,半个丫鬟都没有呢。”
韩嫣儿也是退婚之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院子里的嬷嬷为讨好她,将市井上的流言说给韩嫣儿听。韩嫣儿听罢心中十分快活,即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欢喜,又有对韩墨儿悲惨命运的幸灾乐祸。
“嗯。”韩墨儿实在提不起兴致,心不在焉的只想早早结束对话。
见韩墨儿无甚反应,韩嫣儿忘记了先前的教训,不假思索的直言道:“外面都说礼王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有断袖之好。”
“嗯?什么,断袖!真的?”韩嫣儿眼睛都不错一下的盯着韩墨儿,她怎么在韩墨儿的眼中看到了惊惊喜!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她看错了,谁会得知自己未来夫婿是断袖时会露出惊喜的表情。
面对这韩墨儿晶晶亮的眼睛,韩嫣儿犹豫地开口:“墨儿,你,你莫不是吓傻了吧。”
“哦,是,是有点吃惊,嫣儿你不也说是传闻,做不得真的。”韩墨儿压着心中欢喜,强做镇定。
如果礼王尉迟轩是弯的,便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他不对女人感兴趣,便不会与我圆房,我呢最多就是顶着礼王妃的摆设,夫妻井水不犯河水,你养你的小厮,我寻我的自在,两不相干,甚是欢喜。
韩墨儿忽然从黑暗的未来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这曙光是韩嫣儿给她带来的,韩嫣儿雪中送炭的行为她不能不谢,便很狗腿的给韩嫣儿续了杯梨汁,叮嘱她万要好好养病,争取能够参加她的大婚。
韩嫣儿不但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还有万根钢针回弹而来的错觉,她晃悠悠地坐着滑竿来,又晃悠悠地坐着滑竿离开,没有带走一丝舒服与爽利。
该来的都来了,该走的终于都走了,韩墨儿盘腿坐在床上,与几个芒果怒目而对。
她吃芒果过敏,半个就会通身起疹,观之恐怖,十分唬人。翠枝以为韩墨儿要以此症糊弄太医而退婚,急的口不择言:“小姐,太医不是猪脑子,一个癣症几天便好了,是不能以此退婚的。”
“你家小姐我也不是猪脑子,癣症不是用来退婚的,是用来减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