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好看。”老板娘清脆地一拍手,满脸赞叹,“这件衣裳做成时,民妇还同裁缝说呢,样子是极好的,但终归是需要相貌气质都上佳的姑娘穿上,才能相称,不然终归有些可惜了。哪知今日见长公主穿上,才知道,原来是人将衣裳显得更好看了,这真是这件衣裳的造化。”
行了行了,也难为她这一张嘴,再说下去就要跑到天边了。
秦舒窈刚想回去换下来,却不料老板娘捧场捧过了头,转身热情向顾千山道:“驸马看看,是不是像仙女下凡一样?”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脸色瞬间就白了。
谁都知道,这位驸马是眼盲看不见的,她让他看什么呀?
她连忙回头,就见秦舒窈脸色立时冷了下来,双目透着寒光,死死盯在她脸上,正是传闻中长公主要发作收拾人之前的模样。
老板娘腿一软,马上就要跪下求她饶命。
这时,却见她身旁一个身影徐徐经过,竟是驸马直直朝着长公主走去。
她分明看见,长公主的视线落在驸马身上时,软了一软,目中寒光收敛了回去。
顾千山在众人既惊且惧的目光中,缓缓走到秦舒窈面前,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双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
“你……”秦舒窈双眼骤然睁大,一时语塞。
满屋子的人都被惊得瞠目结舌,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
顾千山却像是感受不到她的震惊,双手自然而然地在她肩头摸了摸,又一路滑向腰,其情其状暧昧至极,十足像是在当众拥抱。
秦舒窈只觉得他的手有力且温暖,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裙传来,他身上似乎总有淡淡的清香,平时倒也不觉得如何,此刻随着怀抱一同靠近,竟然让她一瞬间耳根发烫。
“你!”她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低低的,“混蛋,你干什么?”
耍流氓也不能在外面耍啊?
不对,真是胆大包天了,他与她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名分上的夫妻,竟敢当众这样对她。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简直是肆无忌惮。
她十分疑心,是自己这些日子待他太好,太宽容,以至于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能是太过震惊,她一时竟也忘了挣脱,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要推开眼前的人。
然而顾千山却先她一步,收回了手,微微一笑。
“我又看不见。”他笑容平静,“不靠手摸,如何知道肩线腰身是否服帖?”
秦舒窈一愣,刚才升起来的恼怒陡然又落了回去,只是耳尖的热意还未消,反而觉得哪里空落落的,怪异得很。
“腰身略大了些许,但回府中让人改一改,应当也方便。”眼前人声音温和,“若是喜欢的话,就买下吧。”
“……”
尽管秦舒窈也弄不明白,明明花的是自己的钱,为的是做戏给他看,打消他对她私会何涧鸣一事的疑虑,为什么最后却营造出了一种,仿佛是他极为体贴地给她买衣服的效果。
但最终她还是破天荒地没有发作,让桃夭付了钱拿了衣服,在老板娘劫后余生的目光中出了门。
马车就停在门前,秦舒窈抬头望了望太阳,却忽然道:“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在街上走一走?”
跟在身后的下人今天不知道第几回打了个哆嗦,能从长公主口中听见“要不要”这句问话,放在平日简直不能想象,但在今天倒也并不显得太过离奇。
只有顾千山平静依然,“好。”
二人在护卫的跟随下,一路缓缓向前行去,街上的人有不认得他们的,还如常叫卖行走,有认出他们的,退到街边远远地看着,眼中写满吃惊和探究之色,间或窃窃私语。
秦舒窈自从来到这里,担了长公主的身份,倒还没有机会在街上这样信步而行过,看着四周人来人往,市井烟火,心情忽然有些舒畅。
她不由就想起,上回在街上停留这么久,还是初遇顾千山的那一天,如今想来,也是感慨。
世事无常啊,一念之差,竟然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当初就该看着他被金员外的家丁打的。
她看了看身边的人,问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喂,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长公主为何这样问?”顾千山转过头来。
她撇了撇嘴,“你不是非要陪孤买衣服吗,那你呢,你进府以后,好像还没有向孤要过什么,你有没有想买的东西?”
顾千山还没有接话,路边的铺子里却忽然人影一闪,冲出一个人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口中喊道:“草民参见长公主与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