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不知道为何无妄君治好了她的听疾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会出现莫名带着失落的表情。
折至欢是白皓尘给她起的名字,也算是留下了她。可她对这个无妄君其实依旧是一无所知,这座长安殿里面空到唯一的物件是一张长桌,上面零散着几本古书,白皓尘没有和她同桌吃过一次饭,哦不对,她就没见过白皓尘吃过饭。
除了那张长桌上每个月会出现的一袋钱以外,他们之间也基本没有任何的交集,折至欢摸着白皓尘的性子走,自幼的苦难让她比较会察言观色,不过对白皓尘来说这种技能也只是徒劳,她觉得白皓尘没有情绪,没有要求。
不过她也不怎么觉得不适应,因为她连见到白皓尘的机会都不多,两三个月能见上一眼都非常不容易了。
直到安宁许久的长安街又多了个混世小魔王,白皓尘现身的频率才逐步高起来。折至欢原以为他是不喜花哨,所以在自己房间布置上都非常小心,后来发现他从未把这些放在眼里,便大胆把永安殿按照自己的喜欢装饰了一番,反正平日里也就是她一个人住。
随着白皓尘出现的时间增多,折至欢也尝试着偶尔给他讲讲长安城的近况,发现提起那些反动顽劣之徒时他似乎有想听的兴致,便总会挑拣些给他讲。
今天这个失聪犯人的故事的确有些邪乎,折至欢着急忙慌着讲给白皓尘听,步履匆忙了些,上山回殿的时候莽莽撞撞,想往殿内扎,回过头才发息白皓尘站在山头的一块碎石堆旁,赶紧迎了过去。
“多大。”白皓尘的回应倒是让折至欢吃了一惊,在长安殿一年时间里,白皓尘总共跟她说了两句话,确切来说可能是四个字,第一次是刚刚治疗好她的耳疾,问她一句“如何。”第二次是入冬她想购置床褥,唯唯诺诺问过他意见,换来一句“随你。”便再无更多言语。
她一度觉得她的耳疾治愈与否也没那么重要。
白皓尘只清理邪祟,鬼怪,妖精。而对凡人及世事变换向来无感的无妄君,今天会对一个聋哑凡人产生好奇,倒是让折至欢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赶紧回了话:“听人说也就估摸十六七岁,与我年岁可能相仿。”
山上雾气本就浓,再加上白皓尘为这永安殿设了结界和自己本身的灵气傍身,折至欢抬眼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白皓尘的手指藏在衣袖里,其实已经缩紧了,侧身净白剑上青色的流苏都被带的有些轻微的晃动。
折至欢摸不准,只得又问了一句:“无妄君要下山去看一看吗,说来也怪,他带着个面具,看不清他的脸,现在估计已经关押到大牢里了,不过我确定他只是个凡人,您给我的断魄渊没有任何反应。”
断魄渊是一支木勺似的灵器,用于分辨精怪妖魔,对普通凡人则无效,同时也是折至欢能够出入永安殿的器皿,白皓尘收留他时戴在了她的身边。
“我独自去。”白皓尘转过身便迅速的消失在了折至欢的视线中,除了空气中残存着白皓尘身上自带的木质寒露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折至欢本应该习惯,白皓尘极少数的几次出现都是突如其来又突然离去,再加上近半年来邪祟渐少,祸事多半凡人自行为之,白皓尘向来也是不会插手的,可如今不过是听到个小混混做了点怪事儿竟亲自下山,又让折至欢觉得莫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