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以前让得太多,表妹也不会蹬鼻子上脸,连表姐的夫婿都敢染指。
蔚清茶深刻地认识到,溺爱毁一生是有道理的。
表妹再皮,终归是自家人,她这个做表姐的,不能只宠着、顺着,是时候让她见识下社会的毒打。
“表妹,愣着做什么,走累了吧,快坐下歇歇。”
蔚清茶笑靥如花,仿佛睁眼瞎一般,没看出她单薄的衣裳和畏寒的动作。
柳湘月轻轻咳了两声,有些为难,“我近来有些咳嗽,怕是染了风寒,不能再受凉,还是不坐了吧。”
“风寒?”蔚清茶担忧起来,“怎么好好的染了风寒,可让郎中看过了?”
柳湘月柔柔道:“表姐不用担心,我身子弱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小病而已,没关系的。”
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好一个娇弱的病美人。
江晔闻言扫了柳湘月一眼,忽然一字一句道:“体弱多病?”
蔚清茶心领神会,附和道:“表妹身子确实不大好,母亲不知多少次请了郎中回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只能开些补药调养一番。”
柳湘月刚开始还点头,越听越不对劲。
与江晔的病比起来,她这算什么体弱,谁也没他弱。
她嫁进虞国公府本是冲喜,身体康健为佳,虞国公还指望着她能照顾好江晔,若她扛不住江晔的病气,与他一同病倒,喜事也变丧事。
柳湘月脸色一白,当即好了个大半,想咳嗽也忍着,江晔却没放过她。
他出门仆从前呼后拥,自然不会少了大夫,让同行的大夫替柳湘月看诊。
柳湘月都快哭出来了,“世子不必担心妾身,妾身真的没事。”
她是想让江晔多注意她一点,不然也不会追着他跑出来,但绝不是在这种时候。
可惜反抗是没用的,江晔才是虞国公府下人的真正主子,柳湘月的婢女半推半送,直接将她按在了空着的石凳上。
蔚清茶也在一旁劝着,“表妹可不能讳疾忌医,你看江世子多关心你。”
柳湘月嘴唇哆嗦着,这关心给你行不行?
卖惨被迫看诊,她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大夫给她把了脉,表情怪异,捏着胡子问:“少夫人这症状是从何时开始?每年可是固定月份?”
这大夫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子,实则是虞国公为儿子特意请来的医科圣手,江晔病得下不来床那些日子,就是他在一旁诊治。
能把江晔从阎王殿拉回来,柳湘月一点都不怀疑他的医术。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子还算康健,难道真有暗疾?柳湘月认真了起来。
她老实回答,“小时候便会时不时咳嗽,尤其是春日,几乎不能外出。”
“可还有其他症状,比如可曾出过红疹?”
蔚清茶理所当然道:“表妹从未出过疹子。”
柳湘月出嫁前一直住在蔚府,蔚清茶自然了解。
柳湘月咬了咬嘴唇,扫了江晔和白翊一眼,还是下了决心把这件事说出来。
“有的,有时候严重些,脸上和手上便会出疹子。”
“……”蔚清茶真被惊到了,过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这样大的事,表妹怎么从来不与我说?”
柳湘月怯懦道:“脸上出疹子看着可怖,其实也没什么,一两日就下去了,表姐和姨母都有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你们担心,便一直瞒着了。”
蔚清茶一脸无语,柳湘月怕她生气,低着头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表姐不会生我气的,对么?”
蔚清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容貌有损对女子来说是多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表妹是胆子大还是小。
万一疹子消不下去,岂不是毁容了?
“筠疏。”
蔚清茶叫了表妹的贴身婢女问话,“表妹不懂就罢了,你竟也帮她瞒着,若表妹容貌有损,谁能承担这个后果?”
这还是表妹刚到蔚家时,蔚母亲自从家里的仆从中指的,之后便一直跟着表妹,表妹出嫁时她也当作陪嫁,随她一起嫁进了虞国公府。
虽是柳湘月的婢女,但也曾是蔚府的人,蔚清茶是她半个主子。
那时候柳湘月还在蔚家住着,若真毁容,蔚母没照顾好外甥女,岂不成了最大的罪人?
筠疏慌张上前,眼神止不住地往主子那边飘,不知该如何回答,“奴婢,奴婢……”
蔚清茶柳眉轻皱,拿出在白府训下人的气势,“快说!”
在夫家做夫人和在自家做姑娘当然不一样,筠疏从前见到的大小姐温柔优雅,对主子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筠疏习惯了她的宽容放纵,还没见过她这副面孔,当即吓得腿一软。
“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只是、只是主子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不许奴婢告诉您……奴婢不敢违逆主子。”筠疏垂下头,不敢看柳湘月的表情。
柳湘月笑容有些尴尬,咬牙切齿地横了婢女一眼,“表姐,我不是……”
蔚清茶十分理解,拍了拍她的手,一脸同情,“都是女子,我自然明白你的顾虑。”
脸上长疹子,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只是明白归明白,这么不信任她和母亲,着实让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