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中有人听到国师的大名便心生寒意,浑身不自在,几欲离席,奈何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低头望着案几上的精致小碟,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让国师完全无法注意到他们。
这几年来,国师的大名在百里国可算是如雷贯耳,不光皇室惧他,就连朝中那些善于谄媚,嬉皮笑脸的佞臣也不敢与他多说一个字。
唯有一人除外,他眼神澄澈的抬头看着不远处那高大身影。
帝尘渊信步走来,背后是开得大片如梦如云的荼蘼花。
他今日穿着玄紫色朝服,衣料中勾勒暗纹,腰间扣着鎏金狮首腰带。
还未落座,便对太子直言道:“这株红珊瑚,”他语气微顿,“不吉利。”
楚凤辞眼睛一眯,迸射出危险又警惕的光来。
席间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这可是太子举办的花会!他居然也敢来搅和?
百里君越附庸风雅,他虽在吟诗作曲上没什么天赋才华,但东宫里可收集了不少举世难得的风雅之物。
世间相同的红珊瑚绝无仅有,他堂堂太子又怎会因为国师的一句话而放弃如此珍贵的宝物?
于是温声笑道:“国师先坐,此话怎讲?”
站在太子身侧的楚凤辞此刻算是赚足了眼光,她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但心中却百转千回,思虑了无数个由头。
帝尘渊难不成是因嫉妒而出言捣乱?
这念头一出,楚凤辞都忍不住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就算前世他霸道嚣张,她十分好运气的让他对她死心塌地,但如今重来一世,他完全没理由为了她做一些事情。
楚凤辞目光落在帝尘渊身上,对方指尖在茶杯沿上磨砂着,抬头对太子道:“一对红珊瑚虽然稀世难得,但此物要是给您带去噩运,怪罪下来,该当谁的?”
他霍然起身,语气严肃道:“太子殿下,请您听微臣一句劝。”
平日里高高在上,甚至都不愿与皇室多有来往的国师居然忽然改性,来为他的安全着想?
太子眯了眯眼,抚掌笑道:“国师多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楚凤辞眉心微蹙,她知道帝尘渊绝不会是冲撞鲁莽之人。
于是扭头去看,只见那红珊瑚上居然渗出银色的水珠来。
她瞳孔骤缩,心中瞬间了然!
在从尚书府到眠姒的短短几个时辰里,红珊瑚居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还好有帝尘渊及时发现,不然等到出事后真怪罪下来,她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室砍的。
楚凤辞来不及思虑是谁在上面动过手脚,她脆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殿下,请听我一言!”
“讲。”
“红珊瑚经过细心保养后,在夜里发出的景致可比百日里要好看千倍万倍,我备礼匆忙,还没来得及叫下人好好处理。”
楚凤辞言辞恳切,瞧着不像是在说谎。
太子倒有些恼她与国师一唱一和,像是将自己拉入一个无名的圈套中。
但碍于众人在场,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反倒无益,于是摆了摆手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