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没有专门划出来的所谓的冷宫,所谓冷暖都是皇帝决定的,皇帝若不去了,再热也是冷的。
欺君之罪没有那么容易揭过去,柔仪殿是这样,长信侯府只怕也受了牵累,他在外这些日子以为一切安好不过是爹娘联合做戏。
圣上顾全了他,不曾明着处置张家。
赵琛沉沉吐出一口气,向里走去,到殿前终于看见一个熟面孔,是贵妃入宫便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
叶娘见了公主便笑:“殿下安好,娘子在佛堂抄经。”
贵妃并不信佛,柔仪殿原先没有佛堂,神龛供的都是老君,如今却跪在观音像前抄经。
“娘子,殿下来了。”
贵妃闻声停了笔,抬头看过来,见了赵琛便落下泪来,赵琛有些无措,他是公主却也是男子,多少有些不便,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我儿受苦了。”
赵琛没什么苦,要说在外头他还自在,只是这话说不得,说了娘亲又该自责,她原就有些后悔当初做下那样的决定。
“可怜我琛儿蛰伏多年,如今竟叫齐氏那……”孩子面前她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齐氏就是淑妃,是小皇子的生母,赵琛从接到信后就在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大楚周遭强国林立危机四伏,圣上的志趣尚在人间,没有求仙问道的乐趣,从不服丹药,又在宫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怎会突然出事。
“是同淑妃有关?”
“你爹爹食不得虾蟹,齐氏在粥中下了海参。”
赵琛呼吸一窒,沉默良久,方才问道:“爹爹他,如今在何处?”
贵妃摇头:“我如今尚在禁足,太师进宫我便不宜插手。”她眼中又带了恨,“齐氏动手之前便已吞了金。”
淑妃也死了。
她只怕是知道了什么,担心赵琛回京恢复身份,他比七皇子年长许多,又自小跟在皇帝身边长大,同他相争七皇子没什么胜算便先下手为强。
她算准了陛下一去,赵琛一生都只能是公主,七皇子就坐稳了皇位。
谁也没想到她会下那样的手。
贵妃眷恋地碰了碰赵琛的脸:“一眨眼,琛儿便这样大了,若是寻常人家也该娶亲了。”
“琛儿出宫去,去你外祖家取了金银细软便离京,找个好地方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做个富贵闲人。”
赵琛没有立即应下,安抚她道:“娘亲且宽心,儿自有计较。”
赵琛一夜未眠,公主的身份此时倒也便利,他在殿中还留有卧室,同贵妃说了一会子话便先去休息。
他侧卧着,盯着远处香炉上细软的白烟,没什么困意,圣上是帝王,也是他的父亲。
皇帝喜欢心思缜密沉稳之人,他便日日打篆,只为了他来时露一手。
从柔仪殿到崇政殿,他花了三年,七岁他第一次进了崇政殿,用的是他驯养的小鸟。七岁一直到离京,他几乎是在崇政殿长大,朝中的势力他心中分明,天下大局了若指掌。
他看着皇帝处理政务,看着皇帝制衡新旧势力,旁人讳莫如深的帝王心术直白得呈现在他眼前。
他离皇权只有一步之遥,而现在,他再也无法踏出这一步。事关国祚,如今圣上不在,即便是贵妃,也无法为他正名。
现如今他眼前不过两条路,要么继续当公主,要么赌一把公开身份。
他若公开身份,朝臣首先便不认,即便认了,也还有越不过去的欺君之罪。
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根本不认,届时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的帽子扣下来,便是死罪。
这很好想,君臣之道不进则退,皇权势弱,权臣才好掌控朝堂,十七岁和三岁,他要是薛润章他也选小的。
赵琛若没有逼宫的能力,这条路就绝了。他不光不能说,还得把身份捂紧了,除非像贵妃说的那样当个富贵闲人。
这也不是没有后顾之忧。
怎么走是个问题,公主自然不能凭空消失,即便真的一走了之,娘亲和外祖一家又当如何,运气好些,一辈子见不了几次,若东窗事发……
赵琛翻身,叹了口气,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手中无权注定是任人摆布的,还得从长计议。
心中有事睡不踏实,不到半个时辰赵琛便醒了,外头有些动静,他起身出去瞧,就见一内侍跪伏在地:“求娘子乞怜,殿下尚且年幼,如今已在崇政殿听政两日,实是受不得了。”
这是七皇子身边的人。
贵妃无动于衷,她对七皇子,不迁怒便是宽宏大量,自然不会帮他什么。
赵琛想得多些,皇位即便不是七皇子坐也轮不到他,他看着那内侍,忽然意识到,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
内侍来寻贵妃,无非是希望她出面,新帝年幼太后垂帘听政自古便有,贵妃虽不是小皇子生母,两方拉锯总比一家独大的好。
垂帘听政……
赵琛敛眸,向外走了两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贵妃即刻换了笑颜:“琛儿醒了。”
内侍跪在地上,双膝用力,快速向前爬了几步到他脚边:“求公主垂怜,救救小殿下。”
参考书很多,完结一起列,直接引用会另做标注,大部分设定参考两宋,本质架空,私设勿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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