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一天气突变,降温并伴有小雨,武打来电话让晓雪休息一天不要去发广告了,但是晓雪哪里肯听。她还是坚持去了,这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厚外套里面穿了从国内带的厚羊绒衫,又穿了双厚袜子,牛仔裤里面加了秋裤,戴上羊皮手套,还带了毛线帽子和围巾。一切准备就绪,她冲进了烟雨之中。 今天要发的地方很不错,是几片公团住宅区。公团住宅是日本政府出资联手房地产商建的住宅房,提供给低收入人士或给公司做宿舍,这些住宅基本上都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大型现代化公寓,环境也很好,只是有些离电车站较远。 晓雪先来到一片离车站不太远的公寓,她信心满满地要了5000张广告纸。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好雨伞,她的雨伞太小,结果双肩背书包被淋湿,广告纸有些也湿了,当她发的时候,发现很难把每一张分开。这使得她有些着急,她摘掉手套,费力地一张一张把广告纸用力捻开,当她低头专注地一边捻纸一边走路,路过一间半掩着的房门时,突然一条大白狗冲了出来将她扑倒在地。 紧接着一个人也冲了出来,大喊:“やめろぉ!しろう!”(停下来,白郎!)是很好听的男中音。 然后男中音一把抓住大狗项间的链子,另一只手去扶倒在地上的晓雪。 晓雪几乎被吓晕了,浑身颤抖,虽然大狗并没有咬她,只是将她扑倒,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晓雪措手不及。 来人将她半扶半抱地弄起来,忽然看着她说:“是你!小雪桑!” 晓雪这才看清他的脸,是林拓海! “小雪桑,怎么是你?好久不见!你好吗?”林拓海惊喜加惊讶地望着晓雪。 “哦,哦,是呀,好久不见!我很好,很好!”晓雪靠着墙,惊魂未定地看着大白狗说。 拓海赶紧把白郎栓在一边,问晓雪:“你看看有没有受伤?” 晓雪挪动了一下,感到左脚很疼,她吸了口凉气。 拓海立马紧张起来,“不介意的话,进屋坐一下,看看哪里伤了?不,我看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晓雪苦笑,今天还没发几家呢,就去医院?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她瞪了白郎一眼,心里骂道:“狗东西,吃了你!” 拓海扶她进屋,拽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又拽过另一把,把她的左脚放上去。她的左脚腕已经开始肿了,拓海赶紧去冰箱里拿了冰袋给她敷上,又给她倒了杯水,“太抱歉了,把你弄成这样!我昨天出差刚回家,白郎托给邻居照看,可能是太想我了,情绪有点反常!” 他看看晓雪,说:“我看还是去医院比较安心,来吧,我背你去医院!” 不由分说,他背起晓雪就去了医院。 医生给她拍了片子说骨头没事,只是扭伤,但是小腿上有一块皮擦破了,上了药。晓雪想,多亏穿了秋裤,不然破的就不只是皮了! 一切停当,已经11点半了,拓海坚持要请晓雪吃午饭赔罪。 他们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餐厅,各自点了lunch special。拓海看到晓雪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她:“晓雪桑放假了?在打工吗?怎么会到我家这边来?” 小雪说:“嗯,放假了,我在发披萨饼的广告纸,今天是发你家这边的公团住宅。” “这样呀!太抱歉了!都怪我没有把白郎栓好就开门了。我本来是想带它去散步的。”拓海内疚地说。 “没事没事!怪我,今天不是下雨吗!那些纸很难弄开,我就没注意。还有吧,你知道吗?每个人身体都有最薄弱的地方。我的左脚好像就是比较薄弱,上次发广告,就是左脚起了个大血泡!林桑有没有什么地方最脆弱?”晓雪轻描淡写地说,咯咯地笑。她想用这种方式减轻拓海的内疚之情。 拓海果然被她感染也笑了,他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是我的头,总是会被碰到,小时候头上总会被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两个人都笑了。 他们在张妈妈的店里见过几次,拓海对这个女生印象很深,他忘记在机器里的钱她本可以不还的,但是她好心地还回来还没有惊动科长,给他留足了面子。每次他在店里见到她,她都是谦逊有礼和人打招呼,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咋咋呼呼的。今天近距离地和她攀谈,发现她更加有魅力。 “小雪桑你是要上大学吗?一般上日上学园的人都是准备上大学的?” “我是准备上研究生的,我本科在北京上的。” “那你本科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学计算机。” “这样呀!小雪桑我们是同行!我在计算机公司工作,小雪桑有没有考虑过不上研究生直接找工作呢!” 晓雪想想:“这太难了吧!我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而且,我一直想读个洋学位给家里交差呢!”说完自己先笑了。 拓海不解地看着她。 晓雪解释:“我爸爸当年特别想到国外深造,可是那会儿中国只跟苏联建交,爸爸好不容易被推荐去苏联上学,结果还没走,两国就断交了。为这事爸爸特别不甘心,希望我们这一代人可以有个能读洋学位的。好笑吧!” “哦,是这样。晓雪桑读书还有爸爸的梦想呀!”武似懂非懂地说。 他想想晓雪今天是不可能再送广告了,于是说:“这样吧,小雪桑,你告诉我今天你要送的区域,我晚上帮你全部送完!” “这怎么可以!”晓雪坚决不同意。 “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家的白郎弄伤了你,你也不会走不了路。再有,我就住在这边,下午只需要去公司汇报一下工作就可以回家了,我就当运动一下,举手之劳。希望给我这个机会!” 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晓雪勉强点头同意了。 吃饭间,晓雪问:“林桑喜欢狗呀!白郎可真够大的!” 拓海说:“它是被人遗弃的狗,我领养的。那会儿它不大,谁知现在长这么大了。”他苦笑了。 晓雪看着他想,这个人还真有爱心!他和武是两种不同气质的男人,武是那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拓海是温暖如邻家哥哥,安全感爆棚的帅。他有着一张国字脸,俊朗宽阔的额头,大眼睛,带着笑意的嘴唇,偏白的肤色,细看还真有几分像三浦友和。 拓海话不是很多,看晓雪研究似地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 晓雪看出他有些尴尬,就问:“听张妈妈说你妈妈是她的朋友,那么林桑的妈妈也是台湾人吗?” 拓海说:“哦,不是,我父母都是日本人。不过听说我的外公是中国人,不过他早就不在了,我没有见过。我家和张妈妈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老邻居,以前妈妈有事就把我们托给张妈妈看,张妈妈要是有事就把她家孩子托付在我家,我们兄弟姐妹和她家的孩子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就像亲戚一样,我会说一点点中文也是和他们学的。” 晓雪哦了一声,原来这样。 拓海想了想问:“小雪桑的脚好些吗?还疼不疼?下午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晓雪这才想起来,下午还要到旬的味上班,看来今天算是泡汤了!她说:“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 她低声给店长打电话,电话是小百合接的,自然又啰嗦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何时可以上班之类。晓雪说周三应该可以。 拓海隐约知道了她下午还有一份工要打,更是自责的不得了。一定要送她去车站。 在车站旁的药店,他又给晓雪买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水和洗浴的药剂。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着,拓海实在不安:“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晓雪装作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没事的,真的不要这么担心,就是崴了一下脚而已,估计明天就不疼了!不需要送!林桑赶紧上班去吧!” 拓海见她坚持,也就不勉强,俩人在车站分手,各自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