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心脏几乎是停了一会，然后如狂风骤雨般震动起来。周靳言那一句话，说得很轻，轻得祁臻握不住，直直地让它砸进自己的心脏里，怎么也弄不出来。
清冷的声音如同节奏分明的鼓点，一声一声敲击着他的心脏瓣膜。
“我觉得好像开了个隐形副本。”祁臻眼睛亮晶晶的，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上嘴唇，这个动作被他做得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我的小神仙，我猜的对吗？”
一个只对我打开的副本。
“你猜”周靳言朝他眨了眨眼，像只乖巧又漂亮的小狐狸，尾巴搔在人腿上了。
“又跟我闹。”祁臻挑了挑眉，拎小猫似的拎着人的后颈，声音低哑，他想凶一点，却藏不住嘴角里面的笑意，“你不说我就当我猜对了。”
反正对周靳言，自己总是凶不起来。
“pyu”周靳言把食指抵在唇边，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头后面的口型很是得意，“你自己猜。”
祁臻觉得周靳言说英文的时候简直太有魅力了。或许是因为这小狐狸在国外呆过三年的缘故，他说英语的时候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比起那些刻薄生冷的语调，周靳言的语调总是很柔和，咬字发音的时候总是不经意抿唇，很轻很快地抿过去一些音，舌尖齿龈相撞，再带出来一些俏皮的颤音。他脸上总有许多鲜活的小表情，偶尔蹙个眉，偶尔吐下舌头，或者歪一下脑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太可爱了。
他觉得周靳言说这些小语气词的时候真是太可爱了，带着很重的鼻音，鼻腔中先是发出类似于e的粘腻共鸣，肩膀缩了一些些，又刻意把前面两个词粘在一起，尾音拖得很长，最后嘟嘴，舌面抵上上颚又飞快地离开，带起上扬的yu。
真的太可爱了，没有办法拒绝。
“看傻了？”周靳言朝他笑了笑，“哥哥？”
“你啊。”祁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的太像小狐狸了。”
“之前还是小美人呢，现在怎么又是小狐狸了。”周靳言吐吐舌头，“何邵他们人呢？”
“排队买好吃的去了。”祁臻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指前面的店，“看见那个卖冰激凌的地了吗，也不知道谢子炀怎么想的，何邵说要过去就跟过去了。”
“你不吃？”周靳言和他并排走着，把袖口的扣子解开，黑色的衬衣被挽上去，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好热。”
“不爱吃冰激凌。”祁臻拿手给自己脖颈处扇风，一件白色短袖都不够他折腾的，后背都快透了，“怎么了？”
正说着，何邵和谢子炀拿着几根冰棍正朝他俩走来。
“那你没有童年。”周靳言看了一眼祁臻，然后抬手接过来何邵递给他的冰棍，“他说他没吃过冰棍。”
啃着一口老冰棒的何邵差点没把嘴里那一大块冰吐出来。
“咳咳，不是吧老祁，老北京冰棍儿你没吃过？”何邵举着那根被他啃得差不多的冰棍，“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班长你真的没有童年。”谢子炀啃着绿豆沙，“啧啧，没有童年。”
“我小时候吃的都是梦龙和明治。”祁臻接过那根包装纸上画着卖糖葫芦老爷爷的冰棒，撕开包装，毫不犹豫咬了一口，“卧槽这么凉！”
这仨货绝壁是来坑我的。
“都说了是冰棒啊。”周靳言含着冰棍脑袋，笑得眼角都皱了，“他真的没吃过。”
“哎，有钱人啊。”何邵故作深沉摇了摇头，“梦龙，啧啧啧，我小区里小卖部一根梦龙八块钱，老冰棒五毛钱。”
“我最多买过两块钱的绿舌头。”周靳言瞥了一眼祁臻，看这人还在跟冰棒作斗争，“你先含一会，这种冰棍得细嚼慢咽，在嘴里捂一会就能吃了。”
他含着冰棍脑袋看着祁臻，然后咬下一口：“这样。”
“梦龙的因为有巧克力所以不用捂热。”谢子炀又啃了一口绿豆沙，“祁老板你真的要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堂堂祁纨绔，败在一根老冰棍上。
“人间疾苦你大爷。”祁臻学着周靳言的样子，把冰棍放在嘴里捂了一会，终于啃下来一口，“嗯，确实好吃。”
脸上的表情和地主家的傻憨憨儿子有的一拼。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何邵看祁臻那个傻不愣登的表情笑得冰棍都要掉了，“祁臻你真的太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你大爷。”祁臻踹他一脚，“诶对了，咱们这个学案后面有什么用吗？”
“哦，自由组合做pp。”何邵叼着冰棒，右手拍了拍谢子炀的胳膊，“老谢你给他看一下，大概是四个人一组，咱们几个就一组呗。”
“成。”祁臻接过谢子炀的手机，看了下要求，“知道了，到时候老翁应该也会每个组细说，管他呢。”
“找个地方把学案整理一下吧。”周靳言啃着还剩半口的老冰棒，“得回去集合了。”
“行，诶祁老板。”何邵眼睛尖，这会才注意到祁臻手上那块腕表，“这表挺好看啊？”
“羡慕吗？”祁臻那股压抑了好久的劲上来了，这会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发泄刚刚来自老冰棍儿的怒意了，“羡慕你也没有。”
“切。”何邵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又转到周靳言的手腕，“靳言你这块表又是谁给的？！”
“朋友送的。”周靳言垂下手来，伸手把袖子扯下去一点，把腕表遮住，“干嘛？”
但他刚遮完就觉得这反应大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果不其然，谢子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何邵这个谈过女朋友的脑子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不对。”何邵盯着那两块表看了一会，“不对。”
凭着对周靳言十几年的了解，何邵觉得这不是周靳言这种神仙该有的反应。
“你老实告诉我。”何邵一抬手搭在周靳言肩膀上，表情瞬间变得贱兮兮的，“祁臻子炀你俩过来给我当公证人，我今天就要把这个年级第一背后的女人揪出来。”
年级第一背后真正的男人祁臻：……
何邵丝毫没注意祁臻脸上的一抹促狭，瞥了一眼周靳言垂着的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靳言啊，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是。”
“那你他妈为什么谈恋爱不告诉我！！！！”何邵捏着他的后脖子，“你居然不跟兄弟分享！这么重要的事！”
祁臻：……你兄弟跟老子谈的恋爱！
“你把我家靳言放开。”祁臻气得额角直抽，只恨自己手劲不够不能把那个姓何的大狗拎走，“你想热死他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周靳言没看祁臻，反倒一脸疑惑地朝何邵吐了吐舌头。
何邵：“……”
那一瞬间他觉得周靳言的表情十分地一言难尽，特别麻木，而且还带着一丝傲视群雄的迟疑，麻木到下一秒何邵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可能活不久。
如他所愿，他的小腿肚子真的没活太久，当场死亡。
“卧槽啊！”何邵捂着自己的小腿，单方面认为是这是他言哥被戳穿小心思之后的害羞和惶恐，因为周靳言之前从来没踹他踹得这么狠过，“靳言你不爱我了，你居然不告诉我，诶那个姑娘把你迷得这么五迷三道的，让我找到我非得盘问一番。”
他小腿肚子都快被踹断了，不把这人找出来对不起他这条腿。
把周靳言迷得五迷三道的大男人祁臻：……我能把你拖出去斩了吗。
“你自己猜。”周靳言的表情特别麻木，“我不告诉你。”
等会？
等会？？？？？？！！！！！！
“我擦嘞你居然不告诉我！”何邵打死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是哪个狐狸精！”
他观察了一下，觉得周靳言情绪尚可，于是这不要命的柯基狗胆包天壮着胆子问：“言哥，你没背着我上什么课外班吧，你上了课外班也不会有哪个女的敢来追这一张冰山脸啊，不对，是不是你自己追的人家？”
周靳言依然维持着那一张扑克脸：“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