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游学回来一个月后,我们走。
ynn:知道了
周靳言摁掉手机屏幕,偷瞟了祁臻一眼,这人没看他,正低头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回来的青菜和排骨。祁臻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有点冷,难得显出一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周靳言看着他,眉眼里的光也垂下去。
明明这张桌子有祁臻何邵,周围该是很吵闹的声音,而今天却特别安静。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变化,而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孤独自责的情绪之中。
手指停在半空,最后还是缩回了袖子里,目光也从这个人身上转开,刚盛好的粥凉了半截,周靳言娇贵的胃也没胃口吃了。
半碗冷粥静静地躺在碗里,再也没动过。
自打收到微信消息之后,祁臻就挺蔫的,说不上来是怎么一种情绪低落,就是心口有块地方堵着,有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像落了细细密密的针在心尖,不疼却但是总而言之下午活动的时候和祁臻关系好的几个都看出来祁老板状态不对。
然后顺带着,周老板状态也不对?!
这俩人居然没呆在一起,居然各干各的?!
娘家人何邵谢子炀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没有眼力见的何邵拽着有眼力见的谢子炀闷头就上赶着去踩雷分头行动一手拎一个做心理辅导。
“何邵我觉得咱不至于。”周靳言捂着脑袋,对谢子炀失望至极,怎么就没把何邵给拎走,“你这是劝我俩分手还是干嘛?”
“不是,祁老板状态不对,你状态也不对,虽然说你俩的事我的确不该插手那么多,但是看你俩这么别扭的状态我觉得不对啊,祁老板再怎么说不会不理你啊,他平时多宠你啊。”何邵平时聪明的脑子宛如开了直男雷达定点踩雷,“不是,诶你俩怎么回事?”
“情侣间正常的别扭一下,晚上回屋子里就好了。”周靳言懒得跟他废话,跟这种人废话简直就浪费他脑细胞,“别担心,我们没事。”
就是这句话。何邵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周靳言跟他说这种话。
何邵他们这些人都有一种情绪叫冲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一种特质就是冲动,认定了一件事之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那种,一股子莽撞劲往前冲,可周靳言不一样。
这个人太冷静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太冷静了。
这个人可能天生就被摘除了七情六欲,或者说有关于情感的神经被钝化,突触很难被激活,多巴胺也分泌的很缓慢,撕开那张漂亮皮囊后里面可能是一台精密到媲美超级计算机的机器,淡漠的有些可怕。
这个人面对自己家里的事都能那么波澜不惊的把伤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以内,不波及任何人,就连他自己也不会波及。
这不叫淡漠,这叫傲气。
周靳言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方块,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这个人非常冲动,会不顾一切,但只有何邵知道,这完全是周靳言伪装出来的一副铠甲。这是他认为最理性的一种相处模式,不管对方有多冲动,他都可以全身而退。
因为什么事情只要不开始,只要周靳言能用那一张冷脸拒绝掉的事情,这个人就不需要再分出心思考虑如何完美地结束。他永远和别人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在周围给自己画了一个小方块,跨过这条线叫越界。
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副傲骨铮铮。
这就是何邵最担心的地方,他觉得祁臻一定也猜到了。
周靳言无论如何,都太冷静了,太克制了。
从何邵的角度来看,这段感情的主导者是祁臻,祁臻一直在主动付出,周靳言一直在被动接收,换言之祁臻做了一单亏本生意。又觉得这像是祁臻一个人的独角戏,周靳言不过就是在里面拉了这个人一把。
如果真是这样。
何邵看着这俩人现在克制的语气和表现,叹了口气。
那就有点不太好办了。
那天下午祁臻和周靳言难得地没说几句话,等到回了酒店洗漱完之后,似乎是为了打破这一天的不悦,祁臻率先开口了。
“晚安。”似乎是不说这句话,这两个人的关系就要在这顿尴尬里戛然而止,祁臻笑了一下,手指碰了一下周靳言的鼻尖,嘴角弯了一下,“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你等等。”
手腕被另外一只修长的手握住,祁臻回头,看周靳言半睁的目光在灯光里颤了一下,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又有点不确定地问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这话听得祁臻心里一片酸软。
他本来是有点生气,但看见周靳言这样,那点愤怒全被揉成了苦涩的心疼,下一秒恨不得直接搂着周靳言跟人说哥哥一点都不生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但周靳言有的时候和他这么藏着掖着,他心里还是有点憋屈。
就那么一瞬间的沉默,周靳言就已经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他,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
漆黑的屋子里,两人都沉默了好久。
月光洒下来的阴影像是无声的钟摆,一点一点宣告着时间的流逝,在这片刻的宁静里,周靳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抵在祁臻的后背:“闭眼睛。”
“闭上了。”
“等你高考完。”片刻后,周靳言也闭着眼睛,连他的后背都不敢去看。只要不去看祁臻,这样那些坐如针毡的心慌就能被挡掉一点,瘦白手指攥在祁臻腰处的衣服上,“我把所有事情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有的时候他很想把这些事情说给祁臻听,但又觉得为时过早,他们后面尚且有几十年可以浪费,又何必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讲得那么直白?
“你再等等我,等等我好不好?”
等我们周围不再那么吵闹,等你离开这里,等我离开这里,等离开这个封闭的地方,等有一天找到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地方,等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身边吵闹也可以,怎样都可以,如果你那个时候问我,我可以把答案说给你听。
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祁臻吻着他的额发,拍着他的脊背,声音低沉好听,“我等你。”
“我等你把这些事情,都说给我听,什么时候都可以。”
啊终于要写到我最喜欢的部分了我好快乐
谢谢阅读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