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祁臻抱进浴缸,打开花洒时,周靳言才意识到原来这里的隔音并没有那么好。
他手攥着浴缸的边缘,眼睛半眯着,根本没有力气睁开,浑身上下被祁臻禁锢着,渗出了薄薄的汗。耳边被热息灼着,几乎要烧干他的理智。整个人的都在溃散的边缘,意识已经无法再拉扯这副身体,他在慌乱中抬起头,用最后的力气抱住祁臻的脖颈,整个人献祭一般缠在他身上。
“别怕。”祁臻拍了拍他的后背,摸着他眼尾那一瞥深红,“我们慢慢来。”
周靳言皮肤白,所以,任何痕迹都格外清晰。他情绪很难被影响,即便影响到了也不会很重,但是一旦突破了那个点,所有情绪都会被暴露在祁臻眼里。
祁臻很喜欢看周靳言这样,他眼睛会半眯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像极了未完成的珍珠项链,稍微一晃,珠子便会顺着起伏的线洒落一地。他会轻轻皱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那抹红就是失控的先兆。他动情的时候眼睛里会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极了日出时,光与海浪交织出来的,掩住混光浓稠的雾。
“别怕。”
周靳言抬眼,看见祁臻在摸他的脸,眉头蹙着,像是在克制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压抑那些忽然涌上来的躁动和心疼。他手垂下来,搭上周靳言那只瘦白的手,紧紧握住。
“不着急。”
从浴缸里被抱出来的时候,周靳言整个人身子都是软的。
“宝贝。”祁臻小心翼翼将他抱出浴缸,踢开自家卫生间的门,像归还珠宝那样轻柔地把小美人放到床上,裹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躺进去,“怎么那么乖,嗯?”
周靳言艰难动了动身子,把自己转过去。
他!妈!的!
祁臻就是个流氓头子,还是个有文化的流氓头子!
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小言。”祁臻撩开他头发,男人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像只饱足的狮子,“刚才舒服么?”
“疼……”周靳言声音沙哑,捏了一把祁臻的脸,一脸嗔怪。
“男人不坏,美人不爱。”祁臻一伸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磕着他的额头,语气委屈巴巴,哄着他吻着他,“不会断的,我会克制自己的。”
翻译过来就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
他给周靳言盖上被子,低头亲了亲人红透的脸蛋,让周靳言的脑袋贴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的人了,我不是都看过了吗,现在害羞是不是有点晚。”
周靳言抬头看他,眼神像只被攥住尾巴的小狐狸。
不得不说,这张脸,配上这个生气的表情,简直就是勾引。
看得祁臻有点渴。
他舔了一下牙尖,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这个细小的动作没逃过周靳言的眼睛,他看着祁臻明目张胆地做完了这一套流程,甚至还没有承认错误的意思。
周靳言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一口咬上他锁骨。
小美人牙尖嘴利的,咬人根本不嘴软。更何况他是真的生气。
祁臻这个人一定是背着他练了什么妖术。
整个过程里,他没办法拒绝祁臻提出的任何要求,整个人任由他摆布。
“宝贝儿,乖一点。”祁臻挑眉看他,语气里是不容反驳的权威,“你还有劲咬我?”
周靳言使劲点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
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了,再来一次他真得废在这。
这个人果然是他妈的学医的,找地方找的太准了。
然后下一秒祁臻无视了周靳言的答案,手肘撑起身子将周靳言都罩在自己的怀抱里,另一只手抚上周靳言柔软的耳廓,像逗弄小猫一样去吻他柔软的嘴唇。要不是周靳言反应快,估计这会床垫都要塌下去一大块。
舌尖被吮/住,脊椎里的酥/麻一下蹿上天灵盖,周靳言手臂条件反射地勾上人的脖颈,带得指尖一并颤动,轻的像是呼吸间的波动。被手指插进清爽发根的时候,祁臻呼吸一滞,吻便更加深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粗鲁。
一个吻就能带起他身体全部的记忆。
“哥哥……”周靳言微张着唇,唇上血色渐浓,“祁臻?”
祁臻微微偏头,让开毫厘,他等着周靳言适应。一如当年那样,错开几厘米,等着周靳言的答案。三年前他真的这么等了,他等来的是周靳言的吻。
现在不管后面是不是周靳言的吻,他都一刻不想再等。
祁臻抓着周靳言的后颈,直白如当年一样追着吻回去。他才意识到,自己远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爱周靳言。接过那么多次吻,两人的吻从来没有很重,即便是今天晚上的也没有这么重过。
从来一次没有像今天这么凶狠,凶狠到几乎要将他吞没,重到像是要确认某种存在。
就算他离开那么多年,祁臻骨子里还是那个风流潇洒少年郎,还是会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吻周靳言,去爱那个他爱得最深的人。周靳言被他吻着,变着法地汲取着,唇竟然也不自觉地跟着祁臻走,本能地回应他。
唇瓣相贴,一刻也不愿意分离。祁臻将周靳言都拢在怀里,他整个身子都罩在周靳言身上,以霸道又强硬的姿态做最温柔的事。
他小心翼翼地吻过周靳言的眉心,眼睛,到鼻尖,到嘴唇。小美人身子太软,只是听到他的呼吸声祁臻就觉得要发疯了,就已经要克制不住了。
更别提真的吻到他了。
祁臻忽然觉得条件反射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管几年,开关触发条件都没有变。就算中间错过了那么多年,在看见周靳言的时候他的身体永远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合情合理,似乎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没有理由。
大概因为开关是周靳言的名字祁臻想。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名字是什么时候被刻上去的,可能三年前,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次庄严而无声的宣誓,在皮肤的每一处都印上了记号,甚至刻进了骨血里。
松开唇的时候,祁臻瞥见周靳言眼睛里的水汽,最后在脆弱的眼尾处凝成一抹红。他们额头相抵,鼻尖相碰,祁臻轻轻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眼角,嘴唇贴着他的,唇齿交错间低声问周靳言:“不哭,我在这里。”
“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周靳言有点发懵,还有点酒意未消。他傻傻的,愣了好久,才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当年祁臻问他,我们一辈子不分开,好不好?他只是笑笑,用一个吻带过去。刚刚祁臻又问他,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他没力气,只好咬着祁臻肩膀当作回应。
现在想来,没有什么“晚点再说”,也没有什么“等一等”。以前觉得这些事情都可以等一等,是因为还有时间,是因为周靳言觉得还来得及,还可以晚点再说。
他自以为可以等到有一天他们长大,等到有一天身边不再那么吵闹,等到他们找到乌托邦和永无乡,自以为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再把答案说给祁臻听。
他自诩理智到极致是成熟,总是想找一个最合适的时间,找一个最合适的答案,找一个最合适的机会,他找了好久,找了三年。他总以为谁都会离开。因为人生总是在离开,他一度偏执地认为只要他先离开就不会受伤,可他忘了伤害是相互的。
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
周靳言失去了太多,他几乎失去所有,他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到了祁臻这里,他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身体在发抖,连祁臻的眼睛都不敢看。
“小言。”耳边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低,更温柔。
祁臻单手抚着他的脸,低下头去看他,望着他的眼睛里沾了一层水汽,手指给他揩着脸颊,一下一下,动作温柔:“看着我。”
周靳言那点强撑出来的坚强瞬间碎的一干二净。
额前的碎发被轻柔地拨开,闪着星光的眸子里,只有满腔爱意。
已经到极限了。
“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祁臻问他,“可以吗?”
他眼睛里似有月色朦胧,有很深很深的一潭清澈。
周靳言抿唇缓着呼吸,捏着祁臻的下巴就吻了回去。
“哥哥。”
一颗铜墙铁壁般的心霎时被撞得七零八落。
流浪在外的小飞船终于穿过层层眼花撩乱的星团,拂开漂浮弥散的璀璨星河,闯入另一个孤单宇宙,重新降落在那颗好久无人问津的小星球上。
穿越亿万光年,跨过几个时间线,终于在微笑中,悬浮的心脏抵达了目的地。
视线落在那张比银河星点还要美丽的面孔上。祁臻呼吸有些重,周靳言被他吻得嘴唇很红,整个人都蜷缩在他怀里,手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你不准再自己跑走了。”
祁臻语调温柔,声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洗澡的时候祁臻才发现周靳言腿上和胳膊上到处是疤痕,有几条甚至长的厉害,祁臻根本不知道这么多道疤痕到底是用了多大力气才敢在身上划出来,他想象不到当时周靳言几乎对生活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他的小美人那么怕疼,怎么会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他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周靳言经历了什么,那几道疤痕看得他心像被捏碎了一样,一时之间所有的回忆全部被脆弱心脏接受,撑得祁臻有些坚持不住,头疼的要裂开他双眼布满血丝,眼窝发青,低低道:“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再也不会让我的小美人离开我了。”
说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