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到无以复加,不知道还能怎样。
周靳言咬着嘴唇,把自己贴在祁臻的怀里,吻上他的唇,冰凉的唇瓣触到温热的皮肤时,几乎是一瞬间的犹豫,那捧火顺着就烧了过来。
“哥,都已经不疼了。”
他嘴唇贴在祁臻的唇边,轻轻贴了贴唇角,像一个笨拙的小木偶,极尽可能地用他的方式去讨好祁臻,想让祁臻也有安全感,哪怕比以前多一点点也好。
“不疼了,真的都不疼了。”
还没反应过来,祁臻已经把他更紧地抱在了怀里,用力地把那些安慰堵回了周靳言的喉咙里。只怕那一个怀抱要将人骨头都揉碎,周靳言却丝毫没有反抗,直到疼得忍不住了才出声叫他:“轻点……嘴巴……”
祁臻动作一停,手臂缓缓松开,咬着嘴唇,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掩饰那些细细密密的情绪。他手指拨了一下周靳言的头发,额头和他相抵,吻着他的鼻尖,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动作弄疼周靳言。
他的小美人是尊贵的艺术品,轻轻一碰就会碎的。
“靳言,你不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单纯的节点而已,不要觉得你自己不重要。”祁臻眼眸晦暗,将周靳言藏在他身子的阴影里,声音小心翼翼,手指抚摸人的动作都轻得像是呼吸间的波动,“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没有你不行的,我不能没有你……”
“我真的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的声音从嘴唇里透出来,沙哑又干涩,“宝贝,你如果出事,我要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你不能拿着我的心往地上摔。”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那三年怎么过来的:那三年祁臻选择让自己掉下去,变成一个只会考试的机器。那三年周靳言选择让自己掉下去,变得麻木不仁,再也没有痛觉。
他们拼命努力,拼了命地想要早点再见到对方。
拼了命地想要回到过去。
就算周靳言伤得祁臻遍体鳞伤,一颗心皱皱巴巴缝缝补补。但当祁臻看到周靳言这副模样,首先涌上来的还是密密麻麻的心疼,而恨意早就不知所踪。
心疼,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哪还舍得再说一句重话。
祁臻那个表情就像是被魇着了,周靳言捧着他的脸,勾着他的脖子,胸膛贴过去贴上他的胸膛,手足无措地吻他,和他磨蹭着鼻尖。唇瓣轻轻相触,两个人厮磨着欲望,将那些分离的痛苦都揉化在温柔的吻中:“你别哭,不要哭。”
“别哭。”周靳言手指擦着他的眼角,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你别哭,我在这里,别哭。”
祁臻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虔诚又诚恳。
“不疼了。”周靳言眼眸和他对视着,声音有些放纵过后的沙哑,但却温柔至极,“我不会再那么对自己了,你相信我……”
祁臻嘴唇凑上来,没让他说完后半句话。
这个深吻持续的时间很长,也不知道彼此吻了对方看了有多久,总之眼神里都是酸楚和失而复得的欢喜,纠结缠绕着,狭长的眼睫相触,鼻息间都是对方的味道和温度,嘴唇上含的都是心爱。
周靳言被祁臻强硬地摁在身下,被人抓着禁锢在臂弯里。祁臻这几次的吻都太凶了,凶到周靳言不得不抓着他的脖颈,挺着腰去承受他的亲吻。祁臻没给他留出一点空隙,他霸道地掠夺着周靳言的唇,几乎要把周靳言拆吃入骨。“我的……”祁臻含着他的唇瓣,声音嘶哑,“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满身伤痕,满身狼藉。
“可你每次都骗我。”
他轻轻吻过周靳言薄薄的眼皮,再是鼻尖,最后回到形状美好的嘴唇,手抚摸着人的头发,以一种极温柔而又有占有欲的方式把他的小美人护在怀里。
“这次我来,我会自己守着你。”
周靳言恍然一怔。
隐约间,听见冰川碎裂,暖流裹挟着浮冰,静默着融向大海的声音。
凉意停留在胸口,祁臻挑着人下巴吻那双雾气迷蒙的眼睛。看到周靳言眼圈泛红,祁臻心疼得不行,他觉得只要可以让周靳言不哭,他做什么都行。
“好……”
一声一声的啜泣,迟来的孩子气终于叫嚣着盖过了那些少年老成的装模作样,周靳言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平日里清亮好听的声音头一次这么沙哑。
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往下掉,冰凉又苦涩。
“我好想你……”
“祁臻,对不起……”
他环抱住祁臻,把脸贴在他颈侧,感受他的温度。手臂被人带到温热的腰上,身体被人带进温暖的怀抱里。只是这样,周靳言就忍不住了。
“我们复合吧,好不好?”周靳言把头埋在祁臻的怀里,声音有点哑,但是很好听,他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甜,“我们去国外领证,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们家人那里我去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完对不起又说我爱你,说完我爱你又说对不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说他喜欢祁臻,他说有什么事情他来扛着,什么都说,哭着什么都说,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祁臻。
“你说你还爱我,就够了,真的,就够了……”
这么一番语无伦次,祁臻却听明白了。
祁臻捏着他下巴吻他,没让他说完。
“我们没有分手,我们从来都没有分手。”祁臻眸光里满是宠溺,看怀里人眼眶发红,湿漉漉的眼睛里藏着星光,在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我知道,我都知道。宝贝儿,你心疼我,我都知道……”
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只要周靳言一哭,祁臻就一点办法没有。就是要抽筋剥皮的切肤之痛,都不如周靳言那几滴泪烫得祁臻心里难受,他真的受不了周靳言哭,他连他委屈都看不得。
“宝贝儿乖,不哭了,再哭哥哥难受了。”
祁臻圈着他,耐心地用指腹按摩他的眼睛,温柔地吮去他的泪珠。周靳言被他捉弄的实在没了招,只能去回应他的亲吻。他们断断续续吻着,吻到周靳言身子再一次发软,迟来的疲惫感和酸痛感顿时席卷了全身:“等一下……”
“嗯?”祁臻啄着他的唇,又亲了两口,“怎么?”
“祁臻。”周靳言问他,软乎乎的小猫委屈巴巴地撒个娇,能要了命,声音抽抽嗒嗒,“像以前那样,抱着我睡,行吗?”
不想再回到那个自己一个人抱着一团冰冷被子的无边黑夜,不想再回到那个满身酒气,伤痕累累的寒冷冬天了。周靳言想要阳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在风雪里被冻了太久,遇到一点阳光视若神明,就自私地想要据为己有。
他太自私了,他想要祁臻全部的疼爱。
“都这样了,我还不搂着你,那我还是男人吗。”祁臻低头吻到小美人的鼻尖,声音温柔,真的像哄孩子一样,“我亲着你睡,把你哄睡着,好不好?”
他轻轻摸过周靳言的眉头,细细将蹙起的纹路抚平,又看着怀里的人,视若神明一般虔诚:“过来点,怕你冷,我抱着你睡,乖。”
周靳言蹭了蹭身子,抬头,鼻尖碰到祁臻的嘴唇,猫儿似地蹭了蹭。祁臻轻笑,这人接吻一点都不纯情,挑着周靳言的下巴就亲过去。
或许是因为心安,他连吻都变得温柔起来。祁臻动作轻了许多,没有再用力。他只是环抱住周靳言,小心翼翼去吻他的额头,到挺立的眉峰,到湿润的眼睛,到陷落的鼻翼,最后再到柔软的嘴唇,轻轻咬了咬。
这个动作包含安抚的性质,周靳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腻在祁臻怀里,闭了眼睛。
“安心睡,我在这。”
他们又断断续续吻着对方,交换着气息,没一会,周靳言在温软的呢喃声中,倒在祁臻臂弯里睡着了。起初还有微微的抽泣声,祁臻还轻轻拍着,亲着他有些汗湿的额发:“宝贝,不哭了,哥哥在这儿……”他把周靳言搂得更紧了些,听见怀里的人嘴里喃着什么。他凑近去听,听得他心口一疼。
“疼……哥哥……”
一双温暖的手推开冰冷的空气,将那个孩子重新抱进温暖的怀抱里。似乎是有些不习惯,小孩子还动了动,结果被人更紧地搂在怀里,几乎是贴了上去,蹭着熟悉的味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祁臻忽然好难过。
他看着怀里熟睡的小狐狸,眼泪忽地就掉下来了。
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周靳言的发梢,感觉人抱住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又攥紧了些,像是在抓住什么,像是收起了一张放置许久的捕猎的网。
“你抓到我了。”
不会再放开眼前的人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你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吧。
好久没有不做噩梦的夜晚了吧。
“以后再也不怕了。”祁臻低声在周靳言耳边低语着,“好好睡吧,睡一个好觉。”
再也不怕了。
黑夜太漫长,却挡不住这个人一身的光,破云而下,将他心口的风霜尘埃洗尽,悬着的心脏终于落地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终于回来了,虽然迟到了一会,但是他依然很高兴。
“抓到你了。”
他的蝴蝶,最终还是飞出了深海,回来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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