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有命,小子只能献丑了,红毛夷者,其国名荷兰也。天下之舟,荷兰四有其三,天下之财,荷兰十取其一……”
陈良没有滔滔不绝,只是简单的指出了荷兰虽然只有广州府那么大,人口在200万上下,却拥有15000艘各类船只,每年收入在400万两左右,最近在爪哇建立了东征大元帅府(东印度公司)。本次来犯的军队包括大约12艘船和800名左右的士兵。
周知县眼睛半闭,仔细倾听,待陈良讲完,方才问道:“吾闻汝曾率军抗夷,这红毛夷战力何如?”
“海战凶而陆战弱,火炮强而兵丁不甚勇。”陈良的回答,让周知县点了点头,这基本符合明朝官员对于西洋人的认识。随后周知县又关心了下红夷是否会再攻澳门甚至香山其他地方的可能。陈良只推说不知。周知县想了解的内容了解完了,于是便端茶送客,还吩咐陈良把他说的整理成文字交给常先生。陈良很清楚这是要把用他的材料来去写奏折了,又要写材料了。
常先生倒是殷勤送客,当在良子都口,看着整整两马车的人头时,一直保持着敦厚长者模样的常先生被吓得面无人色,指着陈良半天说不出话。站在旁边的陈恭笑道:“我大哥还说是给你们送功劳,我看却是要把自己送进大牢。”
“糊涂啊,县尊大人是文官,无兵部文书调兵,那是有罪无功啊!”常先生痛心疾首。
“那若是常先生把这200红夷人头送到前山寨,言红夷攻打关门,我想县尊大人少不得一个赞画之功。”陈良嘴上说着,手却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车上的银箱。
一个时辰后,常师爷便带着陈良出现在了恭常都内的酒肆里,席上还有前山寨把总和三名海道守澳官。席间常师爷上能哼曲念戏文,下能拼酒开黄腔,把本来陌生的几个人串联的宛如兄弟一般。看来即使在后世,做个外联办主任也是绰绰有余了,酒至半酣,几位来人终于开了金口。
“小兄弟,你的情我们大帅承了,不过这200人头,我们大帅只认是你送来的,弗朗机人若是以后不尊朝廷法度,那么只有公事公办了。”前山寨的把总,倒是个爽快军汉。
“今儿有常爷在这,我也顾不得交浅言深了。我们守澳官啊,确实是个让人眼红的肥差,所以啊,这澳门南湾的事儿,我们也真犯不着管。各坊喇唬孝敬那点银子,够喝几回花酒的?不过是赏他们个安心。所以南湾的事,只要你办事干净,不涉夷人,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守澳的巡辑喝的多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陈良暗示四海帮的事情。
一句话,南湾那点银子,人家根本看不上,有着海税和葡人的贿赂,谁去拿命管治安。
明朝武将素重边攻,拿了200夷人脑袋,无论谁摊上那都是泼天的功劳。可这几人当着陈良的面,却仿佛没事人似的。陈良有些憋闷,利益交换的事情,永远都是体制外的人吃亏。
酒足饭饱之后,各自离去,太多的官样文章等着他们或他们的上官去写,陈良换来的只不过是自己在这澳门和大明官面有了联系,还有澳门在对荷战争的违制行为得到了默许,香山志愿军的事情,不会再有人追究罢了。
夜黑之前,陈良终于赶回了南湾,身后跟着陈恭和另外两名护卫,行刺事件后,洪门上上下下都要求给陈良加强安保工作,从此三个护卫的定制几乎风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