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回去就被寒怀焰按着腰窝一顿挠,尘染怕痒的厉害,身体直接软成一滩泥,趴床上边笑边求饶:“不跑不跑,魔君饶命,从古到今,能爬上我床的就只有你。” “大骗子!”话听起来不够真心,但确实取悦了寒怀焰,把她翻过来捏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千秋被你抱着睡过好多年,还有你那只破剑……” “他俩不能算。”尘染瓮声瓮气说,“苍云也是破剑,你怎么不肯给我?” “就知道你惦记的是我的苍云。”寒怀焰被气笑了,抓着她的手轻咬一口,“那除了他俩呢?还有没有其他人?” 尘染眨了眨眼睛,忽然不笑了,沉默片刻几不可闻的说:“有没有,你不是知道么?” 寒怀焰怔了怔没说话,居高临下的凝视尘染,把她满眼的冰冷尽收眼底,深邃的眼睛里暗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炙热的想化开那一眼寒冰。 夏夜炎热,尘染穿的本就稀松单薄,两人一扯一闹早就袒露出大半肩膀,尘染向来怕黑,习惯性的在角落里放一盏琉璃灯,此时七彩的光线透过青纱折射成一条条游动的浮光,丝绢般缠在她的肌肤上,愈发显得她肤白胜雪。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尘染清楚的看到寒怀焰睫毛微微颤了颤,眼色蓦地一暗,似乎还涌起一抹血色。 尘染胸怀七窍玲珑心,立刻意识到什么,近乎有点恐慌的就去拉衣襟。 谁知这一动就像激怒了蛰伏在暗夜中伺猎的野兽,寒怀焰动作比她还快,猛地伸出一只手死死按住她,另一只手蛮力扯下玉勾,探出纱帘甩手一扔,准确无误击中那盏琉璃灯,只听“哗啦”一声,笃地一室黑暗。 尘染不自觉的呼吸一紧,心跳莫名加快,喉咙颤了一下想说话,狂野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睡衣被猛烈扯开,命令般的话语在黑暗中响起:“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话音一落尘染就感觉寒怀焰的手摸到了她的某根肋骨,她猛地倒抽一冷口气,就像受到了非常剧烈的惊吓,又觉得自己像一条仓促逃窜的蛇,猝不及防就被猎人拿捏住了七寸,毫无反抗能力。 不知屏息了多久那口气才又无息的吐出来,不知不觉中一身睡衣悄然落地。 寒怀焰体温向来偏高,这时指尖更像是炽烈的火引,一点点引燃微凉的肌肤,一寸寸融化冰冷的灵魂,尘染清楚的听到自己血液在四肢百骸里疯狂叫嚣的声音,就像即刻就要沸腾,这种感觉让她全身都颤栗起来,她几近颤抖着说:“不……要……” 寒怀焰猛地把她抱起来伏在自己肩上,可她身体软的根本无法自己立住,寒怀焰不得不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梁骨一节一节按下去,在她耳边蛊惑般说:“知了,别怕,你乖,一会就好,一会儿就不黑了,乖。” 手指来到尾骨时停了,寒怀焰顿了顿,忽然狠狠一按,一股酥麻感倏地从头传到脚,尘染蓦地一仰头,无助的睁大眼睛,紧接着一把大火烧遍全身,热烈又疼痛,仿佛骨头魂魄统统都被灼伤,与此同时,一条又一条绯红的魔纹清晰的从她身体里浮出来,像美丽不明的符号,又像古老妖娆的文字,游动在肩膀、手臂、胸肋、脊背、大腿、小腿、手指、脚背,一霎间满身全是。 尘染脸上发烫,心脏狂跳,觉得身体里关着一只即将失控的野兽,躁动着、咆哮着、狂奔着盲目找寻出口,她全身紧绷,发出又低又难耐的喘息,不知不觉伸出利爪,深深陷进寒怀焰手臂。 就听寒怀焰轻笑一声,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忽然双脚离地,觉得自己好像在空中飞快转了个圈,一时头晕目眩,再看清时满目都是他的眼睛,温柔如水华光熠熠。 “知了,也许你一直缺乏七情六欲。”寒怀焰托着她立在一面镜子前,此时近乎痴迷的仰望她,沉沉的说,“但是没关系,缺多少,我会给你……” 尘染全身像着了火,意识也被烧的一片混沌,根本没听清寒怀焰说什么,只觉得喉咙无比干涩,又迫切的想发出更多声音,她紧咬着牙关死死压抑住自己。 瓷玉般莹白剔透的肌肤上顺着魔咒乍现出一道道妖娆的红光,此起彼伏忽明忽暗,尘染几乎可以从寒怀焰闪烁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暗夜中无以伦比的艳丽。 “知了,看看你现在有多漂亮……”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明明喜欢,为什么要一直压抑着自己?” 尘染下唇都被自己咬出血,紧勾着寒怀焰的身体,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睫毛濡湿,眼睛里氤瘟着一片水色,简直欲罢不能泫然若泣。 “这才是……”寒怀焰像欣赏一件稀世珍品一样微微眯起眼睛,发出无比沉醉的赞赏,“绝……色。” 这一声似一道惊雷炸响,蓦然唤回了尘染的神智,她看着寒怀焰整整怔忪了半刻,猛然错开眼咬着牙说:“放、我、下、去。” 寒怀焰微微一笑,听出来那么一丝恼羞成怒,并没有为难她。 尘染一落地差点没跪下,踉跄走出两步才站稳,身上及时被罩上件薄衫,是之前被脱掉的那件。 身上的红光渐渐暗淡,尘染一抬头满目狠厉,狠狠甩出一巴掌。 寒怀焰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一声不吭偏过头,俊美无双的脸上瞬间泛起五道鲜明的血印,他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说过多少回了,还是不收爪子。” “挽霜!”尘染厉声说,“你是死了么?” 上古剑灵应声而现,手中拿着颗极其罕有的冰海夜明珠,陡然一室华光,他彬彬有礼开口:“主人,您忘记因为我误伤了魔君,下午开始就一直被您关在剑域里。” 说完转向寒怀焰:“魔君,很高兴能以这个形态再次见到您,我想提醒您一下,为避免您这么完美的容颜留下遗憾,我觉得您需要及时处理伤口。” “我倒是不太想见到你。”寒怀焰说着拽过尘染系紧她的腰带,交代她说,“以后你少在他面前衣不蔽体。” “魔君,我不得不提醒您。”挽霜说,“您这叫独占欲,过多会形成执念,会影响您的修行。” 寒怀焰:“闭嘴!” “很抱歉!”挽霜说,“您不是我的主人,没有禁言我的权利和能力。” 寒怀焰不理他,转而看着尘染:“听到了么?” 尘染简单明了的回答他:“滚!” 寒怀焰轻轻一笑,手往脸上一抿,拇指在尘染唇上抹上一抹血迹,一甩袖子夺门而去。 碎嘴子挽霜难得沉默,但只是一会,他看看尘染说:“主人,您刚刚被魔君下了一个小封印,需要我帮您除掉么?” “不用。”尘染轻轻擦去血迹,“让它留着。” 挽霜:“遵命。” 寒怀焰在回绯月阁正殿路上出了点小意外,一出花园就撞了个人。 对方似乎对环境很熟悉,大晚上的明明手里挑只灯笼却没点,寒怀焰光着脚就从尘染卧室里跑出来,走路悄无声息又有点心不在焉,两人刚巧同时过一道拱门,一里一外,一人出一人进,就这么撞在一起。 寒怀焰心生警觉,对方倒是很从容,摸出火折子点亮手中的灯笼,看清人后客客气气行礼:“小女欢喜,不小心冲撞了魔君,莽撞之处还请魔君见谅,听闻魔君中午受了伤,不知有没有撞到伤口引发旧疾?” 寒怀焰一听放下心来,这人是随身伺候尘染的丫头。 尘染身边亲近的人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这是一只小兔妖,原先跟着妖龙景泽,景泽出了名的嗜血残暴,应该吃过不少苦,尘染杀了景泽解放微云峰后颇得尘染赏识,就一直留在尘染身边随身服侍。 寒怀焰风流盖世向来懂得怜香惜玉,此时不发扬风格何时发扬风格?他立刻现出一张大(淫)杀(荡)四(无)方(比)的笑脸,云淡风轻的说:“我没事,倒是我之前走得急没留意,不知有没有伤到姑娘?” “多谢魔君体恤,我也没事。”欢喜淡淡的笑,轻声问他,“魔君初来绯月阁,恐怕是对路还不熟悉,您是不是要回正殿,看您也没拿盏灯,要不要我送您过去?” “那真是再好不过。”寒怀焰爽快一笑,“劳请姑娘带路。” 欢喜轻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魔君不必客气。” 之后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寒怀焰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欢喜,心中暗暗称奇。 常伴尘染身边的有四个人,除了欢喜他之前都见过,其他三个人自不用说,不止相貌出类拔萃,性格也都非常有自身特点,千秋呆萌,桃夭豪爽,霓虹……那更是一言难尽,可这欢喜……寒怀焰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两个字——平凡,而且是从头到脚由里到外的平凡。 首先长得就很一般,她头上一左一右盘着两个乖巧的发髻,灯影下能看到她鼻梁上有些跳跃的小雀斑,按道理说就算再不漂亮,单这两个特点,加上年轻,若是穿的俏丽一些,多多少少也能和可爱沾点边。可她明明穿一身可人疼的鹅黄色衣裳,却显不出半点活力,最多只是不显老气,无端觉得她要往人潮里一钻就能立刻被淹没在浪花里,平凡程度能达到让人过目即忘。 其次交谈下来觉得性格也很一般,举止大方得体,说话轻柔随和,月黑风高对着风华绝代如北世魔君,不热情,不冷漠,不谄媚,不做作,按道理说应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可就是丝毫提不起你想主动和她攀谈的兴趣。 寒怀焰自认阅人无数,看人除了被尘染砸过眼,其他人就从没看走眼过,他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出欢喜身上这种出奇平凡的特征,平凡到要是不刻意去注意她,恐怕和她呆一整天你都不会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人存在。 寒怀焰本以为能入尘染眼的应该全是花里胡哨的妖蛾子,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只平凡朴实的小蜜蜂,他甚至觉得惊奇。 正琢磨着正殿就到了,欢喜挑着灯笼站在一个刚好能照见大门的地方,是个既能让她进退有度,又能让你毫无芥蒂的位置,距离恰好的过分,她轻声说:“魔君,到了。” 寒怀焰敲敲门说:“多谢姑娘。” “魔君不用客气。”欢喜说,“夜已深,魔君身体要紧,就请早些歇息。” 正说着霓虹打开门,笃地怔了怔,随即惊呼一声:“我的祖宗诶,你那脸怎么回事?” “小事。”寒怀焰冲霓虹笑笑,“擦点药就好。” 话音没落霓虹已经张罗着去拿生肌活肤的灵药,就像从没发现就在距离寒怀焰两尺开外的地方还站着个一直朝夕相处的大活人。 寒怀焰转身去关门,欢喜依然站在门外,不远不近的位置,静静挑着灯,脸上轻轻笑。 寒怀焰缓缓关上门。 欢喜看着那扇门关了后没有即刻离开,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去,一来一去脚步都悄无声息,到某一个点之后她又扭头往正殿方向看了一眼,一低头吹熄手里的灯笼,整个人没入无边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