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并未上钩呢
倒也无妨,她若不曾显得避让冷淡,这便足矣了。
沈辞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恼怒不耐,山水皓月般皎洁清亮的眼眸里透出一缕惑然:“奴本分如此,殿下何必言谢。”
大病一场的沈辞,少了疏离感,仿佛从孤高凰鸟变作绵软羊羔。
姬姝眯了眯眼,半是关怀半是试探道:“你喜爱看书?”
沈辞忻悦般弯弯唇角,点头道:“先父曾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故而奴被卖入公主府时,便独独带了这本《破妄集》充作念想。”
大诗人临江子一生放荡不羁,逍遥自在。他少时受人追捧,敬称一声临江子,到了晚年,又归隐山林,取看破虚妄世俗之意,自号破妄居士。
——不羁于世逍遥自在吗?
姬姝饶有兴味,挑了挑眉:“令尊倒是个颇有意趣的人。”
只叹死的忒早了些。
“先父一生文采斐然,却未中举人,后来托人打听,才知主考官指摘他恃才傲物,自高自大。虽词藻犀利华美,文章主旨切中时弊,但奈何锋芒过盛,行事过于不拘肆意,为上者不喜。”他眼神一黯,“先父教奴读书识字,盼奴登科及第,达他未了之愿,奴却在他死后荒废学业,自轻自贱卖身为奴——”
在她的映象里,沈辞一贯是个自矜孤傲之人,纵使屈身为奴,亦冷清偏僻,鲜少言辞,倒是第一次说这般多话,姬姝不免有些稀奇:“倘若有人能再予你一次读书识字的机遇呢?”
“殿下何必宽慰奴。”
沈辞将书合上,细致妥帖地收拢入怀,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