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苏终于想起来,仿佛是有这么一桩事。只是当时他恰逢生病,在观霜殿躺着,没能目睹父亲手刃刺客的场景。当年十六刺客为何来犯银月宫至今成谜,不过目的很明确,杀掉寒青。
寒青和寒苏父子俩性格截然不同,寒苏内敛,寒青外放,曾在江湖上大放异彩,年轻时狂妄的不得了,一举灭了不服银月宫的数个小门派,引起一轮众怒,腥风血雨了好几年。后来寒青年龄渐长,逐渐稳重起来,三十二岁死时,已经在银月宫隐居三年。
十六刺客来犯银月宫,应该与寒青时代的江湖仇怨有关。
秦风羽十分不屑道:“就那点雕虫小技在寒青宫主面前算得了什么,照样打得抱头鼠窜,没过多久宣布金盆洗手,到现在龟缩在岐山玄音谷不出。”
楚明心摆好碗筷,笑着喊道:“宫主,长老,吃年夜饭了!”
几人停下谈话,纷纷落座。今年吃年夜饭的人里,有个温萦不认识的,银月宫最有天赋最强的弟子,是个身材高挑,面容清冷的女子,名叫柯雩。
“柯雩,你这是第一次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吧。”寒苏笑盈盈地对柯雩说。
柯雩似乎有些紧张,忽然站起来大声道:“多谢宫主,让我跟您一起吃饭!”
温萦有些想笑,至于这么紧张吗。寒苏教习弟子练功的时候,严肃的让人害怕,与平时截然不同,瞧把人家弟子吓得话都不能好好讲。
寒苏笑问:“家中情形如何了?”
柯雩脸色一暗,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娘年前病逝,家中无人了,如果不是宫主让我来吃年夜饭,我便无处可去了。”
寒苏吩咐道:“微澜,明日拿些钱给她,好生修葺下令堂的坟墓。”
江微澜坐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柯雩感动的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个劲儿的感谢寒苏。温萦惊讶于寒苏内心的细腻,平时虽是个暴虐狂师,然而对待弟子是真的好。
钟离致远这次没有唠叨结婚生育的事,将矛头对准了几个大快朵颐的护法:“我好久不管你们的事了,你们溅玉剑法练到第几重了?”
护法们筷子一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头不说话了。溅玉剑法是银月宫至高剑法秘籍,只有根基扎满七年的弟子才有资格修炼。从银月宫建立起到如今,能将溅玉剑法练至第九重,也就是最顶重的人不超过三十个,还包括了银月宫历代宫主。
楚明心支支吾吾道:“我、我在练第八重了。”
钟离致远拍了下桌子:“三年前就在练第八重,现在还是第八重,没有长进!江微澜,祁萧,你们呢?”
江微澜回答也是在练第八重,而祁萧更惨,还在第七重挣扎。
钟离致远气得冒烟:“你们可是寒青宫主亲自挑选的护法,是当年弟子中最出色的翘楚,怎么连第八重也练不会?”
几个护法更无地自容,脸色像吃了苍蝇般难看。秦风羽没有那般严格,出来解围道:“大过年的钟离兄生什么气,吓坏几个孩子。反正你我至今也没练到第九重不是?他们还年轻,不急。”
楚明心小声道:“反正这些年宫主一次都没用过溅玉剑法第九重,就能把人打得满天乱飞。”
温萦听着他们讨论武功,脑中难以想象画面。她只在听雪会武上见过楚明心用第七重,银光乱闪,出剑极速,已是非常厉害,“寒宫主,溅玉剑法第九重是什么样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寒苏身上,寒苏正在拿着蟹八件剥蟹:“你们看我做什么?”
楚明心支着下巴,眼中泛光:“宫主宫主,我从小跟着您,还从未见过第九重什么样呢。”
柯雩是个实打实的武痴,立马开始背书:“溅玉剑法秘籍上写,第九重的名字叫做‘玉碎琼飞’,只说是内力精纯到极致时,人剑合一可用出,没有任何图解。”
寒苏把剥好的蟹肉放进温萦的碗里:“书上没写的,我也说不明白。”
楚明心撅嘴道:“宫主小气,这都不给我们看。”
寒苏笑着没有接话。两个长老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温萦身上:“温姑娘可会武功啊?”
“我?”温萦嘴里叼着一只蟹腿,“我不会。”
两个长老脸上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半晌才道:“那也罢了,温宁儿琴弹得好,武功不怎么样,不教也正常。”
“多吃点。”寒苏笑着夹了更多肉在温萦碗里,渐渐摞成一个小山丘。
秦风羽看着两人花好月圆的模样,说道:“我说你们啊,我们俩的话是一点儿没听进去,抓点紧生个孩子多好。”
谈话的苗头忽然不对,温萦从饭碗里抬起头:“那个...我吃饱了,我想放烟花。”
“我自己亲手做了烟花,我们去放!”楚明心一听来了兴头,估计也怕了长老说出不合适的话。
“你拉倒吧,去年做的烟花烧了一栋房子。”祁萧无情地揭穿她,“宫主,我之前回来时看见街市上有卖烟花,买了一打回来,我这就去取。”
寒苏点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