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往回倒退一天,骁骑将军霍白说完牢房刺杀之事,军主徐匡拢了拢衣袍,觉得自己开始老了,入冬没有多久便感觉阵阵冷意。
人老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往事不由一幕幕浮现出来,老母亲的面容,以及多年前兴古郡老宅的女子,更多则是关于长子徐兴的点点滴滴,那是他一手带大,倾注无数心血的继承人。
尽管徐匡知道长子的一些恶事,听到不好风评,依稀记得曾经还有个正九品记室傻傻的参奏长子跋扈扰民,但是徐匡从来没有过多责罚,或许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不足为重,轻飘飘的小事。
可是,张家小娘子事件令他怀疑是不是对长子过于纵容,或是长子的恶行程度日渐加剧,如此狂妄行事,竟然想着毒害报复自己的弟弟徐回
虽然长子徐兴和次子徐回并非一母同胞,可是同是徐家兄弟,源自相同的父骨血缘,派人谋害实在太冲动,不太理智了。
若是徐回听到军主父亲如此评价,八成是呵呵一笑,报复勉强没错,可是对徐兴的形容词换成“残忍”、“凶暴”或许更恰当一些。
“狗么操的儿子”
骁骑将军霍白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知道军主年少曾有混迹市井坊间,进入军伍又沾染粗莽之气,可是多年来都是威仪庄严仪态,从未听过从他口中说出肮脏粗话,最多是几句豪爽话语或对敌人的咒骂之语,如今竟然用宁州民间粗俗口语来自嘲,实在出人意料。
“糟心事,骂出来,感觉好很多了,真是不省心的”军主徐匡朗声道,言语间仍带有那么一丝苦意,突然之间想到什么,扭头望向骁骑将军霍白,欲言又止,或是还没有想好。
“军主,还有什么吩咐?”霍白已经秘密处理完那个传达毒害命令的小厮,以为自家军主还有什么补充的。
军主徐匡摇摇头,没有回话,也不愿触及霍白心中伤事,刚刚想起今日两个儿子之事和昔日霍白兄弟部落出山颇有几分相似,两个兄弟的性格、处事、经历完全不同,一旦发生权力争执,万一处理不当,便是祸起萧墙的结果。
虽然徐匡并非十分清楚霍白兄弟昔日的情况,可是明白重情义的霍白不至于用武力压制,甚至牺牲亲生兄长的性命来换取部族的出山,那时候的徐匡可对霍白没有如此厉害的影响力,也从伶仃大醉的霍白口中听到过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兄长会派人围杀自己,消除出山的声音。
可是,有时候事情充满偶然和变数,许多内外部因素导致事情走岔,例如望福楼事件,徐回耽误时辰入城庆祝、徐兴知道张家小娘子的身份、莫庶等人没有昂昂维护自己将军、张厚提前赶到、巡城兵马中没有王家子弟等,凡是有一个变故成立,今日的事态便不会如此严重。
思考良久,半晌过后,军主徐匡的目光扫了扫宁州舆图,对着霍白低语两句。霍白有些意外,却不惊讶,领命后走出军府衙门,翻身上马,朝着城内张家的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