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会王道潜。突然各色表情包混战了一阵,胡津龙和何家华的一张照片让群里沉默了:
个头不高的何家华与胡津龙都穿着迷彩服、背着登山包,仰面朝天看着被自拍杆撑稳的镜头镜头里,两人眉头紧蹙,颊上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王道潜脑袋发胀地看着照片的右上方:一堆大约十来个穿着破衣烂衫、形容枯槁的乞丐似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双手合十、头伏贴地,似乎在向何、胡二人磕头,好像是在拜主人但也有点像在拜大神。
“这是我俩刚收的奴仆。”胡津龙的语句读上去颇为平静。
“流民”,何家华纠正他,“我可没有收他们作奴仆的意愿。他们是流民,或者说,灾民。”
“我问了一下里面一个男的,连说带比划,大概搞清楚了一件事:他们村子遭遇泥石流,只有二十几个人逃出来。照片里的十几个属于其中的大部分。”何家华耐心地解释,“没有地方去了,也没有财产,所以决定来投靠我们。”
“投靠你们??”沈梦熊迅速地把自己的问题顶上去,但还没把更多的疑问码出来,何家华就继续道:“此事一言难尽……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是一张近距离拍摄一枚铜钱的照片。接着又出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只颇为精致的漆木盒子,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铜钱。王道潜斜瘫在床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来回放大缩小照片哪来这么多铜板!
“五铢钱我找历史专业的同学看过。你们猜是哪个时代?”
“你们哪来的钱?”
“到底什么情况??”
王道潜一直沉默不发言,这时突然打了一行字上去:“有意思了。”
“单纯的依附型人身关系。”已拿到某校ffer,被老同学戏称为“沈老师”的沈梦熊也插了一句。
“很对。”何家华接过话茬,“因为某些一言难尽的原因,这些人和我们偶遇之后,可能是被我们展示的某些东西震撼道,居然当即决定投靠在我们底下,还叫我们主公,我和津龙甩都甩不掉。”
“主公?不会吧!”孟晓波还处在惊愕之中,“你们真能和他们交流?”
“要你们说的是真的,那都得几千年的差距了。能听得懂口音?”
“听不懂,但刚才说了,连说带比划,不难。”胡津龙插了一句,“我不会法语,但之前和法国客户不也交流过来了么。这东西我一下子解释不清,你体验过就知道了。”
接着何家华与胡津龙又你来我往地发了许多高清晰照片上来:“还有一些东西,都发上来,你们自己看吧。”
王道潜一一打开“原图”看了:这些照片真是令人惊讶地丰富、翔实。对自然环境、人物服饰、农具、交通工具以及一个没有城墙、只围有篱笆的城邑的高分辨率的近距离拍摄,满眼都是真实并又令人惊惧的细节。
“总结下来我们所处的时代大概是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一年。”
“东汉末年。”
王道潜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坐直身板后,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许多。眼睛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扫过群内不断更新的信息。
他的手指在触屏上滑动,又开始大段大段地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以及图片,心中的犹疑虽然没有消散,但这事件的非同寻常之处及涉事主体的认真程度,都让他打消了戏谑心思。
尤其是何家华曾是他硕士研究生时期的室友,对他那股为人处事的认真劲,他到现在都还有印象。王道潜不认为何家华是会装神弄鬼的人,他也没有这样的禀赋。
胡津龙又发了一条信息上来:“本周六我在那儿,你们都来看看吧。现在我和家华在基地里有一台车,可以随时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