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大早周家琪就打电话过来,约陈邺打麻将。
陈邺昨晚和家人一起守岁,到凌晨两三点才睡。此时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他在心里骂了一声,声音沙哑地提醒周家琪:“现在是大年初一早上八点。”
“我知道。”周家琪懒洋洋道,“我家里人四五点就起来了,说要去庙里烧头香。我不信这玩意,没跟着去。但被他们吵醒后到现在都没睡着。”
陈邺手臂架在额头上眼睛半眯着,语气不善:“那你就来吵我?”
“文哥,你不是也没事么。快来景山山庄,场子都帮你热好了。”
他们一群从小长大的人,个个家里都有矿。虽然长大后的职业各异,还有些人整天不务正业但终归是不差钱的。
临桑郊区的景山山庄被周家琪大手笔地包下。群山环抱、绿树掩映的会所里,麻将声声,烟熏缭绕。
有人给陈邺点上烟,然后问周家琪:“周公子,这大年初一,你不用去拜见岳父大人吗?”
之前周母给他介绍了马雯英后两人就象征性地开始交往。他们这些人就算在外面玩得再开最后终究是要听从家里安排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的。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家琪叹口气,“我今天要是去了马家,按他们的速度明天就得订婚,后天结婚,大后天生孩子。”
几人笑得前仰后合,连陈邺嘴角都染上了点笑意。他知道周家琪,就是这样的性格,嘴上从来不把门。
“那马小姐就愿意这么干等下去?”另一人问。
周家琪道:“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简直是当代唐伯虎。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几人嗤之以鼻。
“你们还真别不信。我前两天送了她几个包,全球限量款,她高兴得连我是谁都忘了。这女人啊,其实很好哄,买买礼物就好了嘛。”
另一人也说:“这倒是。前几天我送老婆一套钻石,她连续一周没有骂我。”
几人聊得开心,陈邺叼着烟,将他们的谈话听进去。
如果,给谢宝南买一个礼物,是不是就也能哄好她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动神色地胡了牌。
周家琪拍着腿大叫,“文哥,新年第一天,你要不要搞这么大啊!”
陈邺灭烟,筹码向前一推,赢的钱全部不要。他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懒懒道:“不玩了。”
周家琪问:“不打麻将玩什么?”
陈邺道:“有事先走。”
“文哥,这才刚来啊!”
有人在身后喊,陈邺头也没回。
几人面面相觑,周家琪问:“文哥怎么了?”
一人说:“肯定是你话多,文哥嫌吵。”
周家琪拍了那人的后脑勺,“你他妈放屁。刚才要不是你问我,我哪会说这么多!”
昨天睡得晚,谢宝南今早睡了个懒觉。起床拉开窗帘时,一眼就瞧见陈邺站在不远处。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却一如既往的冷。他还是一身黑色西装,外面套了件灰色呢子大衣,斜倚在车边抽烟。
一身贵气的公子哥,鲜少出现在破败的城中村。
他换了一辆深灰色的新车,谢宝南从前没见过。
她对车的品牌并不熟悉,分辨不出那是什么车,只是觉得它和陈邺平时开的车不太一样。
他的车向来都是大气、低调,有时透着几分阴沉,和他那个人一样。而眼前的这辆车,似乎秀气了点,像是女孩子的车。
今天谢宝南要和父亲母亲去给康复中心的医生和护士拜年。这些年,多亏了康复中心的医生护士,父亲才能重新坐立。
谢宝南不愿和陈邺碰面,更担心父母看出端倪,于是找了个借口,拉着父母从后门走了。
等他们从康复中心回来时,那辆车竟然还停在前门口。
谢宝南远远看见,找了个借口,让父母先回去,自己则绕到后门回家。有父母在,陈邺还不至于冲到她家里来。
一连几天,谢宝南为了躲陈邺,一直从后门进出。
她不接陈邺电话,也不回陈邺短信,他划出无声的楚河汉界,逃避得非常真情实感。
陈邺一直在等。
那幢小楼的庭院门来来回回地开了好几次,谢宝南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半小时后,一辆车停在巷子口。陈邺的车把路口堵住,那辆车开不进来。
喇叭响了好几声示意,陈邺恍若未闻。
半晌后,沈曼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见到陈邺,嘲讽的笑意在嘴角边荡漾开来:“哟,我说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车停在路当中,原来是陈总啊。”
陈邺看她一眼,不搭理。
沈曼昨天刚从夏威夷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人没什么精神。身体疲累,话自然就更不好听:“怎么了陈总?来视察啊?您有空来我们贫民窟视察,真是稀奇。”
陈邺依旧不说话。
沈曼嗤了声,继续道:“陈总,分手了想起我们宝南的好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在这里上演苦情戏码,您当自己在演偶像剧呢?”
陈邺被沈曼骂得一时有些失语,只能怒目瞪着她。
“怎么了?跟我比眼睛大?”
陈邺道:“沈曼,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真巧啊,我没有限度。我偏要说,您今天带了摄影师没有?您这精湛的表演不拍下来,都对不起这卓越的演技。我看演艺圈也不要捧什么艺人了,你自己出道,肯定火遍大江南北。片名我都想好了,就叫霸总求爱记,你觉得怎么样?”
陈邺维持着体面,没有她嘴炮。只不过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火攻心的时刻,忽然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出来,拉着沈曼就往回走。
沈曼被谢宝南拉着,一边走一边嘲讽:“陈总,片子上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第一个去买票捧场。”
早上沈曼说要过来拜年,谢宝南就一直等在窗口。她知道沈曼要是和陈邺撞上,难免一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