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今日粮价又翻了,一些人直接转身走了,这么贵的粮食,还不如勒紧裤腰带在家中煮谷壳粥喝,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聊城虽是边城,可城中人大多是以谷食为主,一来牛羊肉过于奢侈,吃不起,二来谷食是朝廷控制运输的,除了闹饥荒的时候,谷食都是穷人家承受的起的吃食。 人潮散去,商贩打了个哈欠,每日为了躲开管事的,都得起个大早,他要回去再睡个回笼觉了。 正招呼着手下收了摊要走,摊前突然来了个人,商贩草草看了眼,是个书生,只是面色不大好看,许是饿了有几日了,面容苍白的很,嘴唇也微微发白。 木虞捂着肚子,她从来不知道葵水这东西如此厉害。好容易挪到摊前,木虞倚着摊位歇会儿。 这痛感来的过于突然,不过这么百米的路,她硬是这会儿才走到,腹中还在搅动翻滚,每一下,都抽的生疼。 商贩继续收拾,这书生怕就是过来过个眼瘾的,这种人他见多了。 “要一袋粮食。” 商贩扔了分量最小的十五钱粮袋过去,“十五钱。” “太少了。” 商贩这回终于抬眼了,书生面色虽是苍白,可面容白嫩无痕,聊城气候恶劣,干燥得很,这书生的皮肤倒是比聊城中的官家小姐还要嫩些,一看就是精心呵护着的。 商贩停下手,也摆手示意手下停下,嘴角牵起笑,“那公子要多少?” 正要说“这三十钱的可够?”,就见书生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上,如果不是商贩反应不过来,这金子许不是这样被书生扔在桌上,而是在落到桌子上的前一刻就被商贩接到手中。 桌上的金锭闪着耀眼的光,这破旧小巷瞬间多了些光彩。 商贩脸上笑意僵住,拿起桌上的金子,刚到手,商贩就明白这次来了大生意,手中的金子分量十足,底部有着朝廷特有的印章纹路。 商贩讷讷道:“公子这……” “有多少就来多少。”木虞拉开些胸前的大袍,露出大袍内侧的衣袋,金光闪闪。 商贩见了这些,却只是低头,将手中金锭还回去,“公子这般太多了,这粮食五钱一袋,这银子过多了。” 木虞知道这商贩对她这暴发户的行径产生警惕心了,她拿起五袋粮食,“不必找了。” 走过了两条巷,被敲晕的时候,木虞才放下了心,这批商贩不行,她晃了这么久才动手,只有贼心没有贼胆怎么能成大事,怎么能辜负她的期盼? “主子,这人真不是朝廷派来的?” 商贩揪起地上的书生,书生毫无意识,被揪起后,头自然后仰,商贩笑道:“你说呢?” 另一人闭嘴不言,是了,朝廷中人还不至于如此愚钝,今早就该一网打尽了。 再醒来时,是在一片黑暗中,地方很是狭窄,只能容她一个身子的长度,头顶透着丝光,看起来她是被关在地窖中。 木虞动了动身子,身上的绳索绑的很久,动作间的摩擦隔着几件厚衣服,也有些难受。 她本想将绳索松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会儿将绳解了,一会儿又要再自己绑上,麻烦。 木虞将头靠在墙上,这姿势舒服,绳索这么绑着还挺有安全感。 胸前空荡荡的,金子全被拿走了。 木虞惬意地靠在墙上,等着顶上的盖子被人打开。这群商贩将她绑在这地下,她想看个热闹都不成了。 她给那商贩的金锭确实是朝廷的印章,只是这印章是前年的章了,如今已寻不到这章了。当年这批章新出来十五锭,一夜之间便被盗了,盗了这十五锭金子的盗贼是朝廷重金悬赏的大盗“夜来香”。 这盗贼夜里来,第二日来过的房间还带着他特有的香味,江湖中人将其尊称为“夜来香”。 这批金锭出来的时候是十六锭,可一出来便被木虞要去了一锭,东方祁湛去求了东方平凌,才对外宣称这锭子只十五锭。 “夜来香”已销声匿迹有一段时日了,朝廷本就是制了十五锭金锭先看看新刻法的效果,结果就被盗了,后来朝廷便换了印章的图案,让“夜来香”盗了金锭,也无处可用。 商贩走南闯北定然是听过这件事的,方才商贩接过银两摸到底下那印章时,面上僵了一瞬,显然是知道这锭子的来历的。 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已经落魄到要用这锭子的“夜来香”了,还是将她当成偶得这锭子的落魄书生,木虞便不知晓了。 她给东方平凌留了封信,看到那信,他也就明白了,希望能来快些,她有些饿了,早上出来的急,只吃了一口烧饼。 快要昏睡朦胧之际,地窖瞬间被光照亮。 木虞抬头,东方平凌冷漠地看着她,周身的气息有些吓人。 木虞:“王爷。”刚唤了一声,还未说“来的还挺快”,木虞就失声了。 东方平凌一把将她从地窖中拉起,扛在肩上。 木虞这时有些后悔未将绳索解开了,现在被扛在肩上,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解开,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被东方平凌一路扛到营中。 到了营中,东方平凌将她放在塌上,也不给她松绑,就这么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道:“英勇这一回高兴了吗?” 木虞想了想,还是道:“高兴。” 木虞也不知自己为何硬要收拾了这商贩,许是她见不惯城中人吃不饱?吃不饱实在是罪过,先前不明白,明白过后,木虞再未落下一顿饭。 东方平凌皱了下眉,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转身就出了毡包。 被放在塌上的木虞思考着要不要解了这绳索,东方平凌又进来了,还带了些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