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昭跟着季予走出军营,不动声色盯着她的后脑勺打量,这个人,初识被她反过来摆了一道,就知道她计谋非常人可比。
可这样一个计谋过人的人,身上却无半点傲气。
待人接物,除了冷了点,从不会让人觉得她恃才傲物。
可方才所见,宇文君昭才知道,季予的傲,在骨子里。
就比如,被幡儿要挟时,明明许那个女子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便可得到更好的结果,更快将郑贺绳之以法。
可她偏不。
甚至没有考虑,毫不犹豫直接带她走。
季予这样做,若只是因为一身傲气不容他人侵犯,倒可以说她傲骨铮铮,可若是权衡利弊后刻意为之,那她的心未免太黑了。
毕竟,她什么好处都没许给幡儿,就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宇文君昭更趋向于后者。
季予怎么说也是一军统帅。
若是空有傲骨,敌军一点激将法,便可让季予就范,行军打仗步步为营,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可季予同匈奴打了六年,从无败绩。
宇文君昭一边咂嘴一边摇头:黑,太心黑了。
前面的季予突然停下脚步,宇文君昭还顾自想着事情,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在季予的后背上。
宇文君昭挣开被季予牵着的手,吃痛的捂着被撞疼的鼻子:“你干嘛突然停下?”
季予转身看着泪汪汪的宇文君昭,想必刚才把她撞疼了,后退一步行礼:“是臣冒失了。”
宇文君昭擦去眼中因为疼痛出来的泪花:“你跟我不必如此客气,以后相处的日子,只怕还长,你可以唤我的名字,我也可以直接喊你季予,这些礼节,你不嫌累,我听的还累呢。”
季予本就不是恪守礼节的人,只是归京之后,朝中规矩多,她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已经遭人诟病,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被人抓着不放,遂礼节性的问题必然会做到位,让人挑不出毛病。
听宇文君昭这样说,她反而觉得轻松些,至少私下里,不用端着。
“刚刚我在想,如何让军中将士出来指证,但那些事于他们来说,太过耻辱,应当很难。”季予沉吟着说出心中所想,这件事,让她颇为头疼。
身为男子,雌伏他人身下,再被公诸与众,这样的耻辱,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宇文君昭拍拍季予的肩:“事在人为,对了,刚刚你在里面,听完娇儿的话,为何皱眉?”
“她们本便是充作军妓的女子,就算她们全部死在军营中,也无法为她们申冤,郑贺也不过得一个以权谋私,破坏军纪的罪名而已,这样的罪名,让郑贺降级,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季予说着,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现在的头绪,有两点。
一,商陆能从那堆账本中,找出漏洞。
二,找到被郑贺染指过的将士,想办法让他们站出来指证。
而能让郑贺直接定罪的,自然是账本。
宇文君昭看着季予往来的路上走,便猜到了她的意图,恐怕是要回去看账本查的怎么样了。
宇文君昭跟着季予,果然回到了荆楚的营帐。
商陆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并肩走进来的两人,无奈的抿了抿嘴,吞了吞唾沫,他知道季予将汝阳公主带到京畿卫的事,让他来看账本就算了,还得看这俩人同进同出,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还没成亲啊!
他为什么不跟季予抗争到底来这里吃狗粮!
真是遭罪。
季予忽略商陆吃屎一样的表情:“账本看的怎么样了,可有问题?”
商陆听季予这样问,不由严肃起来,他看账的能力,比他看到钱就想往自己腰包塞的欲望还大。
季予丢给他的账本,他都看完了,但是,毫无纰漏。
他有些不确定的再看了一遍,可答案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