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溪潺潺声。
自然永远要比人类社会苏醒得早些从第一声虫鸣起,启明星逐渐晦暗,远处晨光熹微幼鸟在巢穴中嘤咛,雾气氤氲,随着气温的升高逐渐消散了像是含羞带怯的美人揭开了面纱。
从县城到这里的公交大概凌晨六点开始运行再早一些的时间段只有中巴,多数是当地人进货回来顺道带的。上面没有座位的时候会加个折叠的小凳子,找个空档儿坐人查了就下车去躲一躲。
这个时候早点店铺陆陆续续开门有了生意,陈延彻站在一个包子店铺门口,一手拎着豆浆大口喝着,一手拿着一袋肉包子啃。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七分。
一辆中巴车从那边的马路上驶过来,路面有些颠簸中巴车却开得较为平稳。这旁边没有划停车位,中巴车在一家民宿门前停下驾驶座上跳下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伸手去开后座的车。
里面的乘客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戚因莱出来的时候差点站不稳,摇晃了几下面如土色。
陈延彻连忙过去想扶她。
“你离我远点”戚因莱冲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别过来。”
“没事儿,因莱,我扶你。”陈延彻走过去。
没想到戚因莱捂着肚子直接吐了出来。
陈延彻:“”
这时候,一个明丽的女孩儿从中巴车里跳下来,正是水妹她递给戚因莱一瓶开好的矿泉水,和一颗梅子:“你尝尝这个吧?我家里做的,吃了会舒服很多。”
戚因莱用水漱口过后,把梅子放进嘴巴里含着,酸味蔓延在舌尖,果然舒畅了许多。
陈延彻先带她去民宿里坐着,然后出门收拾,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戚因莱瞪了他一眼。
陈延彻想靠近:“怎么了因莱?”
“别过来,”戚因莱捂住鼻子,皱起眉,“你身上一股包子味儿,我闻着又想吐了。”
陈延彻只好委委屈屈上楼换了身衣服,又洗了一把脸,刷了一次牙。
他今天早上要去给江有枝送东西吃,怕医院里的伙食不好,她吃不习惯水妹家里给她熬了一碗白粥,又加了点开胃的咸菜,装在饭盒里,可以保温。
下楼的时候,陈延彻看见戚因莱正拿着相机朝外面拍着什么。
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一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帅哥朝这边吹了声口哨。
“啊他在看我镜头欸!”戚因莱兴奋地拍了一下陈延彻的肩膀,“天呐,这种风格的帅哥我还没见过。”
陈延彻:“因莱,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车要出发了。”
“走啦走啦。”戚因莱把相机拿下来,一脸餮足的样子,“啧,真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陈延彻回她一个笑容,并没有说话。
“你觉得好看吗?”戚因莱把相机举起来递给他画面中那个白族男人皮肤呈现出古铜色,五官深邃,在早晨的阳光中,肌肉的线条非常漂亮。
陈延彻正想点头,戚因莱瘪了一下嘴:“算了,反正你也不懂什么叫审美。”
她戴好墨镜走出去,陈延彻就在后面跟:“因莱你才坐完车,走慢一点儿。”
“你快点儿,我存了好多图要给江有枝看看。”戚因莱一脸兴奋。
陈延彻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走上去,打开一把遮阳伞,根据太阳的方向,朝着东边遮,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戚因莱觉察到了,回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啊。”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舒展开,比平日里更添了几分动人的色彩陈延彻愣了一下,立刻低下头,掩饰住自己这瞬间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跟上她的脚步。
“燕子,没想到云南真的很好看欸。”
“嗯,好看。”
“这里东西也超好吃。”
“嗯,好吃。”
“你这人说话真是嘁,没意思。”
“因莱,别走这么快,当心点。”
病房里,陆仰歌正在泡一杯冲剂,是口服的,按照剂量和比例冲泡好,他白皙的手指触碰了一下杯壁,试探过水温,递给江有枝:“这个药不是很苦。”
江有枝坐起来接过杯子,捏起鼻子“咕嘟咕嘟”把药灌了进去。
确实不是很苦,应该是金银花的作用,再加上银翘,是比较温和的中药她从小到大算个药罐子,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一吃饭就要喝药,也早就明悟了舌根更容易发苦的规律,喝药的时候越犹豫就越苦,还不如一鼓作气喝了,含一颗蜜枣,再喝几口凉白开,去除嘴巴里的苦涩。
陆仰歌看到她很是熟练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就喝个药,跟打仗似的。”
江有枝用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角,一边喝凉白开,一边用眼睛斜他。
陆仰歌扬了扬唇角,把杯子拿起来,站起身走出门去洗手间洗杯子。
推开医院的移动门,陆仰歌注意到走廊上深黑色的人影被远处的阳光拉得很长,他转过身把门合上,并没有抬头,而是径直往前走。
人影也没有动。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陈延彻和戚因莱一起走上楼。
因为曾经见过几次面,戚因莱连忙跟上去:“她睡醒了么?”
“醒了,我带你们过去吧。”陆仰歌答道。
“好。”戚因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