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晏钦脚边的行李箱向婉音略显随意地拢了拢自己的耳发。
“下雪了,明桂园这边不好约车,我让乔晋安送你一程吧。”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这份淡漠疏离却让晏钦的心比这雪夜还要凄冷几分。
他想问向婉音是否和顾明泽已经重修于好可是又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
所以最终晏钦只动了动唇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沉声拒绝:“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
“那我就不送了。”向婉音笑了笑,话落后便没再逗留,径直越过男人进了屋去。
眼见着晏钦要被打发走了,向婉音心里自然高兴。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和两个宝宝的幸福生活,向婉音进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这些在晏钦看来只觉得向婉音是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和顾明泽你侬我侬了。
单是想想他们两人独处时的场景晏钦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可转念一想他又为自己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把真心告知向婉音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她彻底失去理智,庆幸自己没有拒绝那套滨海别墅。
雪下大之前晏钦离开了明桂园。来接他的人是秦覃,直接去的秦覃的公寓。
原本秦覃是想带着晏钦去见唐晚州和宋义的总不能他一个人先叫晏钦一声“爸爸”吧。
但晏钦却说他很累等他睡醒了再把唐晚州和宋义约出来聚一聚。秦覃可不敢做他的主只得闷声答应,带他回自己的公寓休息去了。
后半夜的雪来势汹汹,很快便将院里光秃秃的树枝压垮了。
顾明泽是被向婉音赶出明桂园的乔晋安动的手,像扔垃圾一样把人隔离在了铁门之外。
于向婉音而言,顾明泽也确实是垃圾一样的存在。若非他在她回来的路上突然冲出来拦了去路,苦苦哀求向婉音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她是断然不会带顾明泽回来的。
顾明泽这人脸皮厚,且不怕死。拦路不让,除非向婉音的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向婉音不想闹出人命来,答应和顾明泽谈谈。结果那男人一开口,依旧如当初东窗事发时一般,先替向希说足了好话。
“音音,骗你是我的主意,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迁怒于阿希。”
“他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与我相爱,这一年里他也已经得到相应的惩罚了。”
“伯父伯母这一年身体不好,都是阿希忙前忙后照顾着。他活得很辛苦,人已经消瘦憔悴了许多。”
顾明泽说的每一句都是在维护向希,替他开脱。
这些话对于向婉音来说不过是老生常谈,早就不新鲜了。
不止顾明泽说过这类话,向文海和朱慧也说过,不止一次。
初时,向婉音还会撕心裂肺地疼,疼到呼吸困难,几近晕厥。
现在嘛,她已然麻木了,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眯着桃花眼,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向婉音没等顾明泽继续往下说,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实在没有耐性听顾明泽啰嗦。
“所以你今天费尽心思与我见面,就是来说这些的?”
女音渗着刺骨的冷意,令顾明泽心神一颤,当即便闭了嘴。
犹豫了片刻他站起身来,移步去了空旷的地段,抬眸深深看了向婉音一眼。顾明泽的膝盖忽然一弯,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便如陡然坍塌的高楼大厦,匍匐在了向婉音的跟前。
靠在单人沙发上的向婉音愣了,片刻惊疑后,她听顾明泽低声哀求道:“音音,我被查出感染了。我想这应该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也知道我不配求得你的原谅。”
“但是音音,向希是你的亲弟弟。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因我而破裂,而我已是必死之人你与他总归还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顾明泽跪在地上,眼神灼灼地看着向婉音,祈求她能够和向希重归于好。
还说是他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家庭和睦,以后他不在了,他们一家子应该是可以和好如初的。
他觉得向希活得辛苦,希望向婉音能善待他。
还说这是他的遗愿。
向婉音早在他的哀求声里回过了神来,听着男人说的那些话,她有片刻的恍惚。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向婉音的脑袋里跑了一圈。
她的唇角勾起了弧度,但那双桃花眼里却泛着清冷的光。
向婉音道:“顾明泽,你能为了向希跑来求我,也算是爱惨了他吧。”
“可你好像误会了。”
“我和向希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你而破裂的。你啊,别总把你自己置于过高的地位,跌下来会粉身碎骨的。”
向希从小便很清楚地感受到,向文海和朱慧,更偏心于向希。
她永远也忘不了六岁那年,本该属于她的唯一的洋娃娃,被向希哭着闹着抢了过去。确切地说,是向文海和朱慧替他从向希手里抢去的。
从那个时候起,向婉音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家里是以向希为重的,只要是向希看上眼的东西,即便他得到手只欢喜那么一秒钟,爸妈也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
她向婉音什么也不配得到,洋娃娃也好,爸妈的爱也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对未来存有期望,盼着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能感动父母,能让他们也分一点亲人的情分给她。
后来向婉音和顾明泽结婚了,爸妈乃至向希对她的态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以为是他们的转变是因为她嫁了顾明泽这么个有钱人,没想却是她自己蠢笨,落入了一家子编织的陷阱中,做了向希和顾明泽爱情的牺牲品。
向婉音已经丝毫不觉得疼了。
她只是在心里暗暗问自己,是否自己过于温柔了?这才让顾明泽和向希他们觉得她真的是个好欺负的,才让他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来打扰她的生活,恶心她,挑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