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本少爷花的。”霍尧饶有兴味,悠悠然道:“肯定不会让自己眼睛受委屈。”
贺之漾:“……”
霍尧这语气,特像挥金如土包了他初/夜的大爷。
正想回怼过去,忽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两声粗暴的断喝:“屋里的人,统统都出来!”
几人的动作一顿,贺之漾扬声道:“怎么回事儿?”
话音刚落,睇睇已神色淡然的推门进来道:“想必是官家的人来例行查检了,几位少爷不必惊慌,和他们一起去兵马司走一趟就成。”
这安抚听起来很不错。
两腿一迈去兵马司说得跟他妈的回家吃饭似的。
贺之漾已经无语,竖起拇指冷道:“阿睇,你做人还挺大度,你一直都这么做生意?客人对你也真是够宽容的。”
“哎哟,我们楼已经给上头打好了招呼,很少发生此事的。”睇睇摆着手帕苦笑道:“客人们都是来尝口腥儿,也知晓有此事,说起来也是看运气,你们也是碰巧赶上一遭。”
“这稀罕事儿我们也不盼着。”霍尧满脸寒霜,冷道:“快说现在怎么办?”
他和冯境倒没得怕,只是贺之漾因忌惮家里,一直想隐瞒着,此事若是张扬,有人是大写的危。
还没等他们决定好是跳窗逃走还是就近藏匿,两扇门“咣啷”一声被踹开,几个身穿甲衣的捕快冷冷道:“兵马司办案,屋里的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被赶出来的人都垂着头依次站在楼外,等待上车去兵马司衙门,京城的百姓闻风而至,围着春波楼的大门指指点点。
“你们两个快把外衫盖头上。”贺之漾蒙着朱色的外衫,只露出一双明眸四处瞅着,瓮声瓮气道:“这也不是啥露脸的事儿,别显摆那种俊脸了。”
“不盖。”霍尧很有风骨的拒绝了,懒洋洋道:“本少爷从不放过被万众瞩目的机会。”
贺之漾不听他废话,一把摁住,揪掉外袍直接把他给捂严实了。
“漾哥,你盖着……这盖头,”冯境看贺之漾搭着绯色小袄,露着的鼻头亦被冻得泛红,笑得前仰后合:“还挺像小媳妇儿出嫁的。”
“滚蛋!”贺之漾校霸的尊严已经被摔得七零八落,他抬腿踹了冯境屁股一脚:“你少废话,再不盖上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没脸见人。”
“我盖什么?”冯境一脸懵逼:“你只管把自己罩好呗。”
“你懂不懂推理?咱们三个天天黏一起,”贺之漾快被气笑了:“你们两个都他妈的露着脸,剩下的是谁还用猜么?”
凶巴巴勉强制服二人后,三个人和春波楼的客人们一起站成竖排,垂着头依次进了开往五城兵马司的马车。
马车颠簸,贺之漾只想骂人。
他一纯情少男,和一群外衫都没顾得穿的男人挤在马车厢里,熏得头晕眼黑。
他不干净了!
都他妈是乔岳害的!
“兵马司碰到起案子,今儿例行去风月馆子里搜检。”锦衣官校里,庞瑛一脸神秘的走进来:“你猜猜捉到谁了?”
乔岳眼皮都没掀:“是牵连出惊天大案了?”
“不是惊天大案,但也是个不得了的人。”庞瑛不再卖关子,轻笑着直接公布谜底:“隔壁,姓贺的。”
乔岳一顿,声音重了几分:“他狎/妓?”
大鸣朝严禁狎/妓,官员有犯一律杖一百,发配三千里,国子监的学生还不是官员,但这帮文官以立身清正为要事,对自己的子弟,学生管教极为严格,贺之漾敢出入风月之地,乔岳始料不及。
“比这个还野。”庞瑛挑眉道:“他和那两位少爷一起在男/风倌被捉的,玩的啊,应该是小倌。”
乔岳神情渐凝。
“这事儿要是让伯府知晓,他肯定惨喽。”庞瑛显然心情愉悦:“啧啧,他也不敢在兵马司自爆门户,别人都登完名姓回家了,他还苦兮兮的熬着呢。”
他以为乔岳会和他一起乐,结果乔千户只是冷着一张脸,面色不善道:“今日之事自有伯府出面,你该去趟任安伯府,不必报给我。”
“一激动正事忘了!”庞瑛拍拍脑袋,不再打岔认真道:“之前你不是说,情信一事很是蹊跷,若发现幕后之人,定要亲自审问?”
乔岳眉心紧蹙,看向庞瑛。
“千户你不是多想,今儿歪打正着,那背后之人还真被五城兵马司给逮住了。”庞瑛严肃道:“你看看笔迹,这都是给你的情信,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送,和别的信件一起被抄检出来的。”
乔岳翻阅着看:“从哪里搜出来的?”
“贺之漾被捉的那房里,”庞瑛哼道:“用个红漆小柜装着呢。”
“我还以为你交上了风流运,其实都是这小子的贼主意。”庞瑛也已经想明白了关键所在,咬牙道:“我想明白了,他是知道锦衣卫的规矩,勾了自己的相好想用阴招害你呢。”
相好。
乔岳摇摇头,顿道:“他要害我不假,那小倌却不一定和他有染。”
贺之漾大约没胆量和小倌厮混。
八成是为了对付他,想去春波楼商讨主意。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害进去了。
乔岳站起身,闲庭信步般走到窗畔,窗外落日西坠,云层染上层层霞光。
若是贺之漾再不开口,想必这一夜都要在兵马司度过了。
乔岳手持马鞭,轻敲掌心:“我往兵马司走一趟。”
“不必亲自去吧。”庞瑛知晓乔岳不甘心咽下这口气:“悄悄知会那边儿的兄弟一声,揍个半死再给伯府传个信儿,给他留口气撑着,回到家还要挨一顿呢。”
“关在兵马司,岂不是太便宜他?”乔岳站起身,披上氅衣,眼中掠过冷意:“时间还早,我去好好关照咱们隔壁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