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声行与七公主聊那么久,是因为七公主鼓足勇气,与裴声行谈了一个条件。
七公主到魏国后,甘愿做一个密探,为裴府打探消息,一些寻常人探寻不到的王宫秘事,都由她这个魏国王后去传递消息,她会成为一个叛徒。
与此相对,七公主要求裴声行不能杀死公子启。
七公主不奢求自己的兄长得到什么权势,她只希望公子启能在虎豹豺狼的手中安然活下去。
七公主看出来,可怜她的傻哥哥看不出来,裴声行对于公子启的利用和政治联合,只是把公子启当成垫脚石。
裴声行那样的人物,他最后定会斩草除根杀了公子启。
七公主攥紧手指,感到可悲,可悲自己竟然能看出那么多,思索那么多,虞贵妃的多思多虑,其实她早已继承,只是她并不想去用罢了。
“你其实可以和我说一些话呀,一直闷着,会越想越烦的。”幺妃娇娇的嗓音传到七公主耳边,幺妃的娇软与众人的阴暗沉闷不同。
七公主下意识打量幺妃,幺妃真的是一个美人,柔柔软软,皮相精致,杏眸勾人,纯洁无辜。
幺妃的眸子是那般清澈,与她不同,与宫里所有人都不同。
“幺妃姐姐,你真的很好看。”七公主看着夏幺幺,突然声音幽幽道,“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喜欢与你玩耍,阿兄、公子煜喜欢你,而裴司徒竟也愿意护着你。”
“七公主?”夏幺幺察觉到七公主语气不对,她眼睫颤了颤,感到不安。
“幺妃姐姐,我见了许多漂亮的人,我父王多么贪心,遇到的有姿色的女郎都要收入宫中,齐宫中美人甚多,我虽然喜欢漂亮的人,但我不过是远远看着那些美人如何蹉跎,如何在后宫中失去光彩,其实,你是我第一个接近,第一个愿意一起玩耍的妃子。”
七公主握住夏幺幺颤抖的手,幺妃眸子害怕,七公主说:“你真的不一样,就像没什么心计。但是,在齐宫里好好活下来的人,怎么会没有心计呢?你开始甚至还想利用我的阿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放弃了。”
“也许是因为你不想伤害我们,你应该不是简单的乡野之女,你被养的很好,我羡慕你的父母,与虞贵妃、齐王不同,你的父母应该将你保护的很好。”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流落到齐宫,我每日望着你,见你从不气馁,总是希望着活下去,便觉得你漂亮极了,整日跟着你喊你幺妃姐姐。”
“我曾经以为,你是可怜的,你不应该来到这齐宫,你不适合这里,所以我想,我是公主,至少能同情你,与你玩耍。”七公主苦笑,“但是,原来你一直都有人保护,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啊。”
夏幺幺不安,她试图抽开自己的手,两睫颤抖如飞羽,“七公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七公主却攥紧夏幺幺的手,美人玉手娇柔,让七公主羡慕又生厌。
“你怎会没有心计,你是不是在假装善良。”七公主轻轻说,带着妒忌,“你看着男人们被你迷惑,是不是在背地里得意洋洋地偷笑,看着我如此凄惨,却还要感恩于你的恩惠,是不是心中窃喜?”
七公主不明白。
她从未作恶,模样并非丑陋,继承了虞贵妃美貌的她可以称得上是艳丽少女,只因不去讨好少年郎君,便被当做政治牺牲品。
她的结局是远嫁他国,嫁给一个有变态癖好的魏王。
而夏幺幺,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眨着一双柔柔杏眸,得到了男人们的宠爱,于是拥有了依靠权势。
七公主的眼神让夏幺幺越发害怕,夏幺幺说:“七公主,我身体不适,我们改日再谈。”
七公主看着夏幺幺纯洁的双眸,更是嫉妒。
连裴司徒那样的人都护着夏幺幺。
裴声行与七公主说过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让七公主没事写一些信给幺妃,不管发生什么,都告诉幺妃她平安无事。
七公主听得怔愣,并不知道裴声行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裴声行是要让她准备什么计谋。但当她思索着,见到幺妃,她突然意识到,裴声行其实并没有什么打算,他只是心里想到这件事,随口嘱托罢了。
裴声行只是不想让幺妃为别人担惊受怕。
那个让她与阿兄畏惧的裴司徒,却如其他男人一样,爱慕讨好夏幺幺,七公主深感不平衡。
“我、我走了。”
夏幺幺甩开七公主的手,匆匆逃离。
“”
回到洛云台,夏幺幺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着七公主的话,进了宫殿,走向床榻。七公主怎会如此想她呢?夏幺幺心神不宁,她虽然在开始是故意与七公主交好,但事到如今她已经被七公主的热情活力感染,真心将这位命运坎坷的公主当成是自己的友人。
但现在,那位七公主似乎对她存了几分怨怼。
在她去之前,裴声行与七公主商量了什么?夏幺幺思来想去,只觉得问题出在这里。因为七公主提及了公子启、公子煜,并提及了裴声行。若是因为公子启、公子煜,之前她就在七公主面前被公子启、公子煜献殷勤,七公主不至于到现在发难。
她去见七公主的时候,七公主的神情也有些古怪。
夏幺幺坐在床榻,一时呆呆地盯着地面,她其实可以不在意七公主对她如何所想,反正七公主就要离开齐宫,之后她与七公主不会有什么交集,兴许,只会从此不见了。
但夏幺幺还是有点委屈,她确实把七公主当成自己的友人了,七公主也常常这么说,可是七公主居然猜忌她。
七公主自怨自艾,以为自己的母妃、父王皆待她不公,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夏幺幺的清澈通透是因为夏幺幺一生顺遂,享尽宠爱,但夏幺幺哪是如此,她的命运反而可以说是悲惨的。
夏幺幺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因她母亲难产而死。她的父亲为国战死,但作为功臣的女儿,楚太子的未婚妻,夏幺幺没有得到应得的待遇,因为楚太后的刁难,被迫入了齐宫当了什么奸细。
远离母国,漂泊异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夏幺幺的生活。
夏幺幺咬唇思虑,眸中难得多了一分忧愁。
她陷入自己的情绪,没有看到回来时贤奴古怪的表情,也没有发现殿内异常冷清,并无服侍的宫人。
就连夏幺幺坐在裴声行身旁,她也没有发现他。
裴声行躺在床榻内侧,宠妃的床奢侈宽大,他乌发披散,脸蛋白净,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夏幺幺的背影。见她如此心不在焉,见她为事所愁。
眼见夏幺幺根本不会发现他,裴声行挑了挑眉,突然伸出手去扯她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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