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进院门,便听到一阵喧闹。
“我儿怎如此命苦啊,我的适儿啊...呜呜呜呜呜....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竟敢下此毒手!不把他揪出来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尖利女声又像哭又像笑,裹挟着春夜有些寒意的晚风,冲进一干人耳朵里,几个家仆忍不住瑟缩发抖。
周围荣家两位姑娘赶忙劝慰母亲,荣家主君此时也如失魂般,颓然坐在一边。
正厅内站满了人,晏晏进门,众人才发现郡主也来了。
荣启云不愧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虽是心神不定,到底不曾失态,众人行礼后,给晏晏让了座,赢佑站在晏晏身后。
“说来实在是家门不幸,还惊扰了郡主,实在该死,唉...”
“哪有打扰,路上正好碰到佟大夫,就送他过来了,令郎可有大碍?”
不说还好,话一说完,荣启云忍不住红了眼眶。
“鄙人白丁出身,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四十岁的年纪才得了这个儿子,心里觉得是老天怜悯,每月在圣明寺香油不断,金身塑像,我荣家也是出钱出力,可...可如今!”
两鬓斑白的半百老人哽咽难语,只示意晏晏跟上,绕过屏风,荣斐适直挺挺躺在床上,赢佑脸色一变,抬手正要捂住晏晏双眼,却已被晏晏抢先一步看到。
触目惊心的伤口遍布全身,脸上那一道被撕扯的伤口尤其骇人,从眉骨直到下颌,两指宽的血口子大开着,脸颊上的肉几乎已经没有,没有支撑的碎肉掉在一边轻轻颤抖,有进的气没出的气,空荡荡的半边脸,还能看见红白相间的骨头,血水似是止不住,整个人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
赢佑面色有些难看,抬袖挡住晏晏的视线,轻声道:“不要看了。”
晏晏拨下他的手,朝他安慰一笑。
没事。
荣母已经哭到昏厥,荣斐月和荣斐云正一左一右抱着她,给母亲顺气。
佟大夫从医数十年,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惊人的情况,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连好几根主要的血管,也被咬断了。
半晌,佟大夫从内室出来,摇摇头。
登时又是一片哭声。
“令郎伤势实在太重,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荣启云脸色发紫,强称道:“送佟大夫回去。”
话音刚落,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这下,荣府更是彻底乱套了。
佟大夫也只今晚怕是回不去家,也不急着回去,指挥起仆从小厮,抓药的抓药,熬药的熬药。
赢佑吧晏晏拉到一边:“这里有大夫,荣家的人也都在,我们还是回去吧。”
晏晏清楚时候不早了,家里估计父母也等的着急了,安慰了几句,让荣家放宽心之类的话,便告辞离去。
果然家中迟迟不见郡主回府,正准备差人去问问。
春夜还有些倒春寒,和荣府的鸡飞狗跳全不相同,府上一派祥和平静,桌上是五菜一汤,加上两碟水晶烩和凉拌笋丝,都是晏晏爱吃的小菜。
长公主坐在上首,父亲大人陪坐右手边,桌上的菜已经是热过一遍,此刻仍冒着热气。
“为何这么晚才回?你母亲都等了许久。”